郡主……
就算厉长生这个人再处事不惊, 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脸色一变。
原来还有比穿成太监更糟糕的选项……
厉长生着实不想变成太监之后,再尝试一番男变女的郡主身份。
厉长生一时间根本顾不得二皇子离缨对自己抛来的橄榄枝,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职业变更卡”上。
三选一的职业根本毫无选择性可言,选项三厉长生是绝对不会去碰的,至于一怎么看也不是聪明的选择,所以说三个选项瞬间变成一个,只有二选项……
“厉大人?”二皇子离缨还在一脸真诚的说着,他见厉长生沉默, 以为自己的言辞不够诚心诚意,赶忙又是一大通的继续道。
“厉大人您放心,我大离虽然不如荆国地盘子大, 但是我绝不会亏待了厉大人您的。大离有用之不尽的盐和铁,若是厉大人愿意留在大离,等我回到都城,可以封厉大人您为南胥侯。”
离缨这一下子可真的下了血本,南胥这个地方就在离国之内,乃是铜矿最为盛产的地方,可谓是土豪中的土豪, 不论是离国或者荆国, 又或者旁边的姜国封国等等, 根本没有一个地方, 能赶上南胥这方的富有程度。
“二皇子,”厉长生走神了一会儿功夫,这才归了位, 笑得一脸谦逊,道:“二皇子错爱,外臣不敢居功。”
离缨何等聪明之人,一听厉长生这话就知道他是要拒绝自己的。
离缨抛出的橄榄枝,的确足够诱惑。然而厉长生这个人最为冷静,并不是被眼前小利所引诱的人。若想长久发展,厉长生心中肯定,还是跟随荆白玉最为妥当。
若他能一直跟随小太子荆白玉,若干年后,他所能得到的不仅仅是南胥这么一个小地方,而是……
离缨有些不甘心,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其他的,便赶忙打断了厉长生的话头,道:“厉大人莫要急着拒绝于我,不如……不如回去好好想一想,若是厉大人想通了,随时都可来寻我。”
“多谢二皇子美意。”厉长生也不再多说,拱了拱手行了礼便即转身离开。
那面小太子荆白玉独自一个人回了下榻的房间,本来已经很困,却无法入眠。
“说了一会儿就回来的,大坏蛋,不守信!”
荆白玉抱着他的兔子顽偶翻身坐起,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离缨肯定是想要将厉长生带走……”
荆白玉年纪虽小,却看得已经足够通透,一猜便猜中了离缨的想法。
“唉——”
荆白玉小大人一样叹息了一声,抱着兔子顽偶,干脆站了起来,推开门走到外面的庭院之中,寻了片廊檐就席地而坐。
兔子顽偶被荆白玉抱在怀里,大耳朵被夜风吹得一颤一颤,看起来仿佛有些个冷的模样。
说实在的,荆白玉也有些个冷,如今已经入冬,夜风尤其的冷硬,刮得荆白玉小脸蛋有些个生疼。
“唉——”
荆白玉又叹息了一声,托着肉肉的腮帮子,半仰着头瞧着黑漆漆的天空。
“哗啦——”
一声轻响,来不及回头,荆白玉已被一件厚厚的披风从头兜到了尾,直接盖在了下面,盖得是严严实实的。
“哎呀,憋死我了。”荆白玉在下面闷声闷气的叫了一声。
他将披风撩开,就看到厉长生那张永远微笑永远温和的面孔。
荆白玉瞪着眼睛,说:“做什么突然出现,还拿披风埋了本太子!”
厉长生道:“打搅太子殿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了?”
“什么四十五?”荆白玉一时听得迷糊,道:“这么晚才回来,叫本太子好等!”
厉长生用披风将荆白玉团团的裹住,说:“太子殿下应该先休息,怎么在这里等长生?外面冷得很,若太子病了,怕是又要受罪。”
荆白玉说:“谁特意在这里等你了。只是……只是屋里的火盆不怎么热,我想要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叫你去生火呢。”
“是是是,”厉长生弯下腰来,突然一把将荆白玉给抱了起来,说:“回去罢。”
“喂,厉长生!”荆白玉踢了两下小腿,说:“太丢人了,你把我放下来,听到没有,不要抱着我。”
厉长生说:“太子殿下莫要乱动,小心会掉下去。”
“啊——”
厉长生说着,还假装要松手的样子,荆白玉被吓了一跳,那瞬间的失重感着实吓人。他赶忙顾不得其他,立刻伸手搂住了厉长生,眼睛也睁得老大,一脸惊魂甫定的模样。
厉长生低声笑了笑,这才抱着荆白玉进了屋里,将房门关好,给火盆子加一些炭火。
荆白玉躺在被子里,顿时缓和了不少。他闭着眼睛,却仍是无有睡意……
“厉长生……”荆白玉状似不经意的低声问:“离缨跟你说什么了?”
厉长生笑了笑,并未回答荆白玉的问话,反而说道:“我只是感谢了二皇子的错爱,便回来了,太子殿下请放心。”
厉长生这话说完,屋内一片寂静,荆白玉仿佛睡着了。
过了半晌,荆白玉才翻了个身,面朝里,嘴角边露出一个不可抑制的笑容……
援助二皇子离缨的大军竟然攻破了峦山城的城门。这消息不胫而走,无有两三日,几乎传遍了整个离国国土。
上柱国弑君,还残杀反抗他的皇子与大臣。因着需要兵力镇压这些反抗者,所以紧急征兵,用以扩充镇压军队。
征了兵,自然要给这些士兵饭吃,军饷开支增加,国库无法支撑这笔开销,上柱国便又下了命令,叫人增加税收。
这一下子不只是皇子和大臣们反对上柱国,就连平头百姓,也是怨声载道。
就在上柱国激起众怒之时,离国二皇子离缨,忽然长驱直入,眼看着过了峦山城,不几日便能一路攻入都城,斩下上柱国这叛贼的头颅。
峦山城至离国都城,本就无有几日路程,快马加鞭的话两日就到。他们现在是大部队行军,难免脚程慢了一些,但是满打满算的最多五日也就能进入都城。
峦山城乃是离国的边陲城,所以城门异常坚固,又有天险加持,自然不好攻破。然而过了峦山城之后,离国内部的城门再无这般坚硬,皆是不足为惧。
再加上其他守城官员,听说荆**队所向披靡,竟是将峦山城这样的城门一日攻破,他们心中哪里有不害怕的?
更何况,这大军还是师出有名的正义之师,一路上的守城官员心中摇摆不定,最后干脆打开城门,主动迎接二皇子离缨归来,从上柱国一派通通倒戈。
这一日大部队急速向前而去,前方士兵突然拨转马头,打马快速飞奔而来。
“报!”
士兵下马跪与地面,朗声说道:“太子殿下,厉大人!前方便是离国都城!”
都城城门就在眼前,荆白玉兴奋的睁大了眼睛,骑在高头大马上努力往前瞭望,果然看到隐约的灰色城墙。
厉长生露出一个微笑,说:“这几日的赶路,总算是到了。”
“太好了!”荆白玉欣喜异常。
攻下离国都城,二皇子便能成为离国的国君,而荆白玉也可风光回到荆国去。
荆白玉年仅八岁,若是真的能顺利立下奇功,回了荆国之后,怕是无有人再敢小看这年幼的小太子殿下。
荆白玉大声说道:“很好,整顿士兵,叫阵!”
大军已然兵临城下,很快排兵布阵,有士兵出列,冲着城门楼上大喊起来。
“不要打不要打!”
城门楼上,瞬间便有了动静,有人焦急的站在城楼之上,对着下面挥手,喊道:“别打别打!都是自己人!城中有百姓,千万别打!”
荆白玉仰着头,问厉长生道:“那是什么人?”
厉长生也不怎么熟悉离国的情况,只能道:“我去打探一番。”
不等厉长生前去,二皇子离缨已经拉着马缰走了过来。
离缨露出一个笑容来,说:“是郎中令!”
城楼之上的郎中令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乃是离缨的熟人。严家可谓是离国响当当的贵族,郎中令的父亲乃是离国当朝丞相,哥哥也是离国的大将军。
郎中令在城门上喊了一阵,随即就听到城门轰隆隆打开的声音。
郎中令从城门楼子上一路跑了下来,一个人快步奔出城门。
“二皇子!二皇子殿下!”
郎中令跑至离缨马下,“咕咚”双膝跪在了地上,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哭诉道:“臣来接驾了!请二皇子入城主持大局啊!”
都城城门突然不攻而破,郎中令跪在离缨面前,离缨有些惊讶的说道:“严大人,这是……城内发生了什么?”
郎中令大哭着说道:“回二皇子的话,叛贼上柱国,因着听到二皇子兵临城下的事情,已然害怕逃窜,今儿个一早带着几个亲随逃离了都城!”
“上柱国跑了?”离缨惊讶不止,但是转念一想,上柱国跑了也是好事儿……
若是上柱国与他们顽抗到底,那必然要在都城开战,到时候百姓民不聊生,这不是离缨想要看到的。
至于逃离的上柱国,离缨可叫人全力追捕他,谅他也跑不了多远。
“只是……”离缨仍旧纳罕着,道:“叛贼逃跑,郎中令为何痛苦至此?”
郎中令一听离缨这话,止不住的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几欲断气儿,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二皇子有所不知……有所不知……那叛贼上柱国把持都城的这几日里,将不服他命令的大臣们下狱杀头,卑臣的父兄……都未能幸免于难,全部……全部……”
郎中令说到此处,已经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去。
离缨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丞相与将军都……都被残杀了?”
郎中令只是点头,根本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郎中令一门忠烈,因着极力反抗上柱国的暴行,竟是被上柱国下令,屠杀了近半。
郎中令道:“卑臣亲眼所见,上柱国杀了卑臣的父兄啊!那叛贼不只是杀了卑臣兄父,还让人鞭尸,暴尸荒野,如今卑臣都未能将父兄尸首埋葬。”
“岂有此理!”离缨死死攥着拳头,道:“上柱国着实可恨,竟然……”
“缨儿,”旁边的梁风鹤低声说道:“眼下还是先入城,以免让旁人讨了先机。”
“舅舅说的对。”离缨点点头,道:“先入城!”
离缨一声令下,大部队轰隆隆的开始入城。
离国都城之内,看起来有些个萧条,这段日子,百姓过的并不如何称心如意。
等他们入了城门,行至皇宫跟前,已经有大臣们闻讯出来迎接二皇子离缨。
然而放眼一瞧,出现的官员还不到一半数量,瞧上去简直寥寥无几。
并非剩余官员对二皇子离缨继承大统有何意见,只是这些日子,上柱国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将反对他的官员下狱折磨,甚至直接杀害,能来迎接二皇子离缨的官员,也就这么些个。
离缨眼睛瞧得赤红,都城之内的景象,比他预想中还要糟糕的多。
荆白玉骑在马匹上,向左右四周瞭望着,止不住“唉”的叹息了一声。
厉长生道:“太子何故叹息?”
荆白玉说:“没什么……只是希望我大荆永远不要出现这样的情景。”
厉长生笑着说道:“有太子殿下这样仁慈宽厚,又聪明谨慎的储君在,大荆如何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荆白玉本瞧着眼前种种,心中着实郁闷着,但突然听到厉长生的话,止不住嘴角又开始上翘。
“外臣拜见荆太子殿下。”
有人小跑着行至马前,甚是恭敬的行了个礼。
厉长生与荆白玉低头去看,是那郎中令严大人。
郎中令谦卑的说道:“荆太子殿下一路奔波劳累,着实辛苦了,外臣奉二皇子之命,请两位入宫下榻。”
本来外来者,不论是使臣还是皇子,入了别国都城,皆是要在驿馆下榻的,并不可进入皇宫休整。但眼下情况不同,二皇子离缨虽已打入都城,眼看着便要继承离国皇位,可这事情还差最后一哆嗦。
指不定皇宫之中便有上柱国的余党,所以离缨现在更为相信荆白玉与厉长生,这才请他们入宫歇息,也好互相照应着。
“有劳严大人。”荆白玉点点头。
“荆太子言重了。”郎中令赶忙道:“请!请这边行。”
郎中令在前引路,荆白玉打马跟上,厉长生立刻也催马上前,与荆白玉并肩而行。
厉长生低声说道:“太子,小心。”
“你放心,离缨应当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荆白玉说道。
离缨特别允许,荆白玉可随身携带侍卫入宫,此次入宫,荆白玉身后都是士兵,人数可不少,根本出不得什么差错。
况且离缨眼下想要稳步登上皇位,还要继续仰仗着荆白玉的帮忙,绝不可能突然反齿。
厉长生摇了摇头,道:“长生说的不是二皇子离缨,而是眼前这郎中令严大人。”
“什么?”荆白玉纳罕的侧头去看厉长生。
就在方才,郎中令严大人上前说话之时,厉长生与严大人对上了视线。
郎中令目光游移不断,看起来目光闪烁,虽整个人显得极为谦卑,但在厉长生眼中,这郎中令分明一脸算计的模样。
可能是想要验证厉长生的想法,系统忽然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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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令:-80】
厉长生的确见过负数的好感度,却未有见过负得如此之高的好感度。
郎中令严大人与厉长生素未谋面,今儿个第一次见,如何会有这般低的好感度?
厉长生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
总之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顺利……
荆白玉惊讶的看了一眼前面的郎中令,随即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什么。
眼下不好叫郎中令听到他们窃窃私语,所以荆白玉没有再询问,他心中是相信厉长生的,不论厉长生说什么。
一行人行至宫中,郎中令叫人给他们安排了下榻的宫殿,引着他们进入休息。
荆白玉借口身子疲倦,那郎中令很知趣儿的立刻退了下去,很快的,大殿之内便只剩下荆白玉与厉长生两个人。
荆白玉谨慎的往门口去探看了一番,随即走回来,低声道:“那郎中令好像走了。”
厉长生点点头,道:“郎中令仿佛有些个问题,请太子多加小心。”
“这郎中令会有什么问题?”荆白玉觉得好奇。
厉长生一时说不好,但仔细一寻思,这郎中令从出现开始,便处处都是疑问。
厉长生说道:“眼下不好定论,但郎中令这人的确古怪。太子殿下不妨多想一想。”
郎中令说叛贼上柱国因着惧怕离缨,所以已然逃跑。首先这一点就着实让人奇怪不已。
上柱国在都城屯兵不少,城内粮食充足,他又严严实实的把握了整个朝政,将不服管教之人全部踢剔除干净。
如此一来……
上柱国为何会不战而逃?
厉长生说道:“若是上柱国与我们顽抗到底,这都城百姓的粮食无法保证,可皇宫之内的粮食,决计足以吃个一年半载,十分充足,上柱国却偏偏选择这个时候逃跑。”
“是啊……”荆白玉点了点头,道:“按照你的意思……那上柱国可能与郎中令是一伙的。”
上柱国联合郎中令,一个假装逃跑,一个假装开门迎接。
到时候只要略施小计,便可将他们的军队围困在都城之内,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上柱国杀了郎中令一家子人,郎中令又怎么可能与上柱国是一伙的呢?”荆白玉有些个寻思不通。
厉长生笑了一声,道:“太子殿下,不只是天家无亲情可言,其实位高权重者,很多都是这般。”
厉长生这般一说,荆白玉心中突然再了然不过。
严家乃是离国贵族,不论是郎中令的父亲还是兄长,都比他官职高上许多。而且谁说一家人便是一个派系?他们本来支持的党派便不一样。
厉长生幽幽的道:“这郎中令死了父亲和兄长,恐怕现在在严家,他已变成了说话最为有分量之人。这么看来,他的确应该感谢上柱国。”
“说的有理。”荆白玉点点头,说:“这若是陷阱,可怎么是好。”
“稍安勿躁。”厉长生微笑着说:“他们敢开门请我们进来,我们无有不进来的道理。眼下都城已然被我们占据,太子切不可让士兵松懈警惕,绝不可给敌人可趁之机。”
“好。”荆白玉道:“他们拱手让出的大肥肉,就让他们后悔去罢。”
“正是这个道理。”厉长生道。
大部队入了都城,顺利的仿佛在做白日梦。离国已经许久未有国君,如今二皇子英雄归来,自然被大臣们信服,大臣们提议,不日便要举行登基大典。
这登基虽然急迫,却不可太过匆忙简陋,自然要选好日子,就定在五日之后。
眼看着离缨便要成为离国的君主,为了感谢荆国与姜国的援助,离缨特意在今儿个晚上,准备了一场庆功宴。
当然筵席上不只是喝酒吃肉,离缨还会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与荆国和姜国结下盟约,许诺日后以最优厚的价格,将盐和铜卖给荆国与姜国。
这是小太子荆白玉第一次在旁的国家出席筵席,所以自然要仔细一些个才行。
荆白玉试了几件衣裳,站在镜鉴跟前照来照去的,挺胸抬头说道:“厉长生,你快来看看,本太子可英武俊朗?”
“我瞧这件就不错,再加个披风如何?”
“厉长生?”
“人去哪里了?”
荆白玉总听不到厉长生的回答,转头一瞧,发现厉长生并不在房间之内,怪不得叫他也不答应。
荆白玉纳罕的走出去,四处寻找着道:“厉长生?又到哪里去了。”
厉长生方才就在殿内,只不过突然有些个急事,所以才会趁着荆白玉一个不留神退出殿去。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已激活】
【隐藏任务:刻骨铭心!】
【温馨提示:完成隐藏任务,即可使用“职业变更卡”】
【温馨提示:隐藏任务仅有1次攻略机会,若任务失败,“职业变更卡”失效,则会进入第77个be结局】
【be结局77:永远成为一名太监】
厉长生眼看着系统提示……
“看来这个be结局,有点严重……”厉长生低声自然自语,说:“看来这次隐藏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隐藏任务:请在今晚的筵席上“英雄救美”,替小太子荆白玉当下刺客的致命一击!】
【温馨提示:隐藏任务激活期间,玩家痛觉为0,请勿担心】
厉长生立刻皱了皱眉,有人要刺杀荆白玉?
离国皇宫之中,所有宫人都在不停的忙碌着,今儿个晚间便要举行盛大的庆功宴,关系到离国、荆国与姜国三个国家,自然是不得怠慢的。
郎中令因着打开城门,迎接二皇子入城有功,这会儿已然是离缨面前的第一红人。
“那面小心一点。”
“仔细着,莫要打碎了。”
“这面再摆放整齐一些。”
郎中令正在宴厅之中来回巡视着,他走到一张案几旁边,俯身去挪了挪桌上的牙筷,摆放的一丝不苟,这才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有内侍急匆匆的入了殿来,走到郎中令耳边低语几句。
郎中令点点头,未有说话,那内侍先行退下,随即郎中令也走出了筵席大殿。
郎中令行色匆匆,一路就捡着偏僻的小路行走,很快绕过了巡逻侍卫,走到一处极为偏僻的宫殿。
宫殿灰败异常,在树荫的遮挡之下,显得格外萧条阴冷。
“吱呀——”
郎中令推门进了大殿,里面黑漆漆的,借着从门口照进来的光线,隐约能瞧见里面有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郎中令,你来了!”那人沙哑着嗓音说。
“上柱国大人……”郎中令回身关了门,这才走过去,也不敢点灯,低声说道:“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着实太危险了!”
那高大伟岸的身影,竟然便是已经逃窜离开国都的叛贼上柱国。
上柱国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最为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离缨那小儿听了你的话,定然觉得老夫已经逃走,这皇宫里乃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郎中令犹豫着,似乎很是担心。
“放心罢。”上柱国道:“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余的不需要管。”
“是是,”郎中令道:“小人明白,今儿个筵席之上,定然会取了那荆国小太子荆白玉的性命!请上柱国大人放心。”
“嗯。”上柱国点点头,道:“都是那荆国太子多管闲事,若是无有他,离缨那小儿如何能打入峦山城?如何能打入都城?呵呵!”
上柱国冷笑起来,说:“老夫倒要看看,等荆国太子死了,谁还能帮离缨那小儿。到时候荆国士兵军心不稳,离缨还要面对荆国人的质问,他便是自身难保!”
“没错,大人您的计策乃是万无一失的。”郎中令笑呵呵的拍着马匹,道:“等到了那时候,咱们不只是能拿下离缨,还能将荆国的军队一口吞下。先杀了荆白玉,再杀离缨,上柱国大人的计划天衣无缝。”
上柱国冷笑不止,并不再说话。
“只是……”那郎中令有些个犹豫起来,说:“只是还有一点问题……”
“什么?但说无妨。”上柱国道。
郎中令道:“不知上柱国大人可有听说厉长生这个人!”
上柱国点点头,道:“一个阉人罢了。”
厉长生位居常侍郎,而且还是涤川园军的上军校尉,如何能用“阉人”这一个词儿来概括。
上柱国口中说的甚是轻蔑,显然是对厉长生看不上眼的。
郎中令道:“大人,这厉长生乃是个厉害的人物。离缨小儿能顺利打入峦山城,都靠这厉长生出谋划策。不只如此……”
郎中令神神秘秘的说道:“听闻这荆国的小太子,其实不过是个傀儡。这荆太子其实全听厉长生的话!”
“呵呵!”上柱国冷笑,说:“厉长生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太监阉人!没有了荆白玉那小太子当幌子,他还能翻出个什么天去?全不可能的事情。”
“是是,”郎中令道:“大人您说的正是,若想要除掉厉长生,最快的办法也就是除掉荆白玉,叫他没办法再作威作福。”
“今儿个晚上的事情,”上柱国眯着眼睛道:“你可一定要办妥当,别让我失望啊。”
“小人遵命。”郎中令道。
那面荆白玉好不容易寻到厉长生,道:“厉长生你做什么呢?”
厉长生听到声音,回头瞧他,止不住抬手轻轻拍了拍荆白玉的头顶,说:“没什么,出来瞧瞧景色。”
“这有什么好看的?”荆白玉道:“与大荆的皇宫,也差不离。”
荆国地盘子大,离国物产丰富,两边皇宫都修建的富丽堂皇,乍一看的确有八分相似。
荆白玉拉着他的手,说:“等过几天,离国这面稳定了,咱们就可以回到大荆去了!到时候父皇一定会表扬我的,我让父皇给你升官!你想做什么官儿?你只管与我说。”
厉长生笑了笑,道:“我这寺人做了上军校尉,已经被一众老臣们极力反对,若是再升其他的官职,怕是要给太子惹来非议。”
外戚与宦官,向来是朝臣们反对的量大党派。尤其像厉长生这样的,一路平步青云,哪里有人瞧着不眼红?
有多少人想要巴结厉长生,便有多少人想要碾死厉长生。
厉长生眼下身为一个寺人,的确有诸多不便,不说生理上的问题,旁的麻烦便接乱不断。
作为一个寺人,前面的路途的确不够平坦。
系统发给厉长生的“职业变更卡”的确让他心动不已,若是真的能从此摆脱眼下寺人的身份,那真是再好也无有。
然而……
隐藏任务已经发布,系统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是想要厉长生来个“死遁”。
厉长生垂眼瞧着自己身边的小太子荆白玉,若是自己突然在荆白玉面前“死了”,不知荆白玉会……
荆白玉奇怪的仰头瞧着厉长生,说:“厉长生,你怎么这么奇怪啊,是不是生病了?”
荆白玉努力的抬起手来,想要摸一摸厉长生的额头,不过他身高不足,根本赶不上一米九几的厉长生,抬着手也是摸不着厉长生的头。
荆白玉嘟着嘴巴,说:“你弯下腰一些,我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厉长生淡笑着,很顺从的弯下腰来,荆白玉的小手贴在他的额头上。
荆白玉纳罕的说:“没有发热,额头也不凉。哦我知道了,肯定是水土不服,这离国的吃食与咱们那边也不一样,我也觉着不习惯呢。不过没关系,过不了几日,我们就能回去了,回去之后你就好好的沐休几日,怎么样?”
“好。”厉长生道:“都听太子殿下的。”
一眨眼的功夫,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宫宴马上开始。小太子荆白玉由厉长生陪同,一起往筵席而去。
马上便要继承大统的二皇子离缨,为了表示感激,提早一会儿便已经入了筵席,此时此刻已然在场。
厉长生陪同荆白玉一同入内的时候,离缨快步上前,笑容满面的说道:“荆太子,厉大人。”
“外臣拜见离国国君。”厉长生恭敬的行了个礼。
虽然登基大典还未开始,不过离缨此时已经是离国国君身份,周围人也都这般恭敬的称呼他。
离缨瞧见厉长生,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失落,厉长生口中的一声“外臣”着实刺耳的厉害。
离缨勉强笑着说道:“筵席已经准备妥当,请荆太子与厉大人入席罢。”
“恭喜。”荆白玉小大人一般,对着离缨拱了拱手,说的那叫一个言简意赅。
随即荆白玉拉着厉长生的手,便入了席间,两个人一同坐下来。
厉长生侧头去瞧荆白玉,道:“太子殿下,会不会过于冷淡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眼下离缨已然是离国的君主了。”
“那又怎么样?”荆白玉略显不悦的说:“他明摆着在撬墙角啊,你说我怎么笑的出来?”
厉长生倒是笑了,说:“太子殿下,长生这不是还在这里,并未有被撬走。”
荆白玉点点头,得意的笑了出来,道:“说的没错,你可别想着留在离国,我是不会放你在这里的。”
“是。”厉长生说。
厉长生不过两句话,荆白玉又欢喜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案几,悄悄伸出手去。
“太子殿下。”
“我什么也没做!”
厉长生一开口,吓了荆白玉一跳,荆白玉赶忙辩解着一缩手。
“啪嗒——”
有东西被荆白玉宽大的袍袖剐蹭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厉长生无奈的说道:“太子年纪还小,不宜饮酒,对身体不好。”
原来荆白玉方才一时高兴,瞧见案几上摆放着整整齐齐好几罐的酒水,忍不住就想要尝一尝是什么味道。
不过手都没碰到酒坛子,便被厉长生抓了包,着急忙慌的缩回了手,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干的样子。
酒坛子没碰到,牙筷倒是被荆白玉碰到了地上去。
厉长生站起身来,弯腰去将牙筷拾起。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重要道具】
厉长生突然瞧见系统提示,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的……
“牙筷……”
厉长生手中的牙筷上,出现了一个标签。
他皱了皱眉头,牙筷是重要道具……
“荆太子殿下!”
正这个时候,有人笑呵呵的从旁边走了过来。
荆白玉侧头去瞧,顿时有些不冷不热的。那端着酒杯走过来的,可不就是行为古怪的郎中令严大人?
因着厉长生的话,荆白玉对郎中令戒心很重,越瞧越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的模样。
“严大人。”厉长生拱了拱手,倒是礼数周全。
郎中令本来满脸笑呵呵,突然瞧见厉长生手中的牙筷,顿时脸色变了数变。
他这微乎其微的表情,如何能逃得过厉长生的目光?
厉长生心中一动,突然明白了**分。
厉长生将牙筷放回案几上,那郎中令的表情好转了些许。
郎中令笑着继续说:“此次陛下能安全回到都城,荆太子着实出力不少,外臣感激不尽,特来向荆太子敬酒三杯,请荆太子殿下赏脸。”
郎中令将手中的酒杯举起,荆白玉说道:“严大人言重了。我大荆与离国向来交好,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本太子近日里身子有些不适,这酒……恕本太子无法饮。”
郎中令赶忙道:“荆太子误会了,外臣怎么敢叫荆太子饮酒,只是外臣敬酒三杯罢了,荆太子请随意,无需回敬。”
他说着,豪爽的便将第一杯酒饮下。
随即郎中令招了招手,说:“倒酒来。”
有内侍打扮之人,立刻捧着酒壶躬身而来,恭敬的为郎中令倒上第二杯酒。
【#友好度总览#】
【郎中令:-100】
【真刺客假内侍:-100】
厉长生眯眼一瞧,郎中令果然不安好心,突然假惺惺的过来敬酒,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前捧酒的内侍卑躬屈膝,看似非常顺从卑微,实则目光闪动,沉肩提肘,一副戒备,随时便要发难的模样。
厉长生瞧了一眼那内侍,又去瞧案几上的牙筷。果不其然,那内侍目光阴森的正盯着案几上的牙筷。
牙筷……
果然就是隐藏结局的道具。
虽说牙筷极为易碎,可牙筷又细又长,若是练家子拿到,的确是不错的杀人武器。
“快,将第三杯酒满上!”
郎中令朗声说道。
“是!”那真刺客假内侍答应了一声,捧着酒坛再次上前。
只见他忽然手一抖,“啪嚓”一声,酒坛不小心落了地,洒了郎中令一身的酒水,也同样迸溅到小太子荆白玉的衣袍之上。
郎中令登时大喊起来,说:“废物!毛手毛脚的,你弄脏了荆太子殿下的衣袍!脑袋不想要了?!”
“饶命!饶命!小臣不是故意的,小臣……”
那假内侍立刻弯着腰上前,佯装要给荆白玉擦拭衣袍,实则趁机一把抓起案几上的细长牙筷,随即大吼一声,猛地发难,冲着小太子荆白玉便扑了上去。
“嗬——”
周边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变故着实发生的太快,行刺的内侍距离小太子荆白玉着实太近,近的几乎一步都未有,根本不给人片刻的反应时间。
然而有一个人,却早已发现了这些端倪……
在荆白玉怔愣之时,他感觉有人狠狠的撞了他一下。
“嘭!”
顿时,荆白玉被人抱在了怀里,意料中的疼痛丝毫不见……
“厉……”
“厉长生!”
荆白玉定神一瞧,厉长生竟是抢过来挡在了荆白玉身前。
“嗤——”的一声,乃是牙筷刺入血肉的声音,在荆白玉耳边,清晰的响起。
厉长生未有痛呼,正如系统所说的一样,那牙筷直接刺入他的后心之中,却未有感觉到丝毫疼痛,仿佛只是被人轻轻的撞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厉长生感觉有些头晕,身体还有些疲惫,整个人一晃,平衡不稳差点倒下。
“厉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