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长生!你不能杀我!”
“不能!”
“我是荆白玉的爹!”
“你杀了我,荆白玉会恨死你的!”
“我要见荆白玉!”
“他会原谅我的!”
“我是他爹啊,他是皇上,我便是太上皇了!”
“啊——”
康下泉突然可以说话,立刻大喊大叫起来,惊恐的胡乱喊着。
就在这一刻,厉长生丝毫未有犹豫的模样,已然打开了手中小瓶子的塞子,将里面的药粉,直接倒进康下泉不断喊叫的口中。
“呕——”
康下泉大喊一声,立刻趴在地上疯狂的呕吐,想要将药粉从嘴巴里吐出去。
然而他一紧张,止不住呼吸加快,止不住的就想要吞咽。
药粉在他的嘴巴里融化,不论是如何呕吐,总有一些已经顺着他的喉咙而下。
“厉长生!”
“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是荆白玉爹!他会恨你的!”
“厉长生!你不得好死!”
康下泉绝望的大吼着,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死亡的临近,眼睛里尽是惊惧之色。
在最后这一刻时间里,康下泉满眼都是憎恨,不断喊叫着厉长生的名字,似乎如此便能将厉长生一同带走。
“呵——”
厉长生嘲讽的一笑,平静的说道:“如何死无所谓,只要我可以掌控自己是如何活着的,就足够了。”
“厉……长生……”
“你……”
“不得好死……”
康下泉喊叫的声音渐渐变弱,终于慢慢的越来越沙哑……
终于慢慢的,彻底安静了下去。
康下泉愤怒的睁大眼睛,目光却再也无有惊惧或者不甘,口中再也无法发出谩骂的声音,只有鲜血一股股涌出。
厉长生冷漠的瞧着康下泉匍匐在地的尸体,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负手而立,眯着眼睛,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这才抬步走出房间的,推门离开。
“厉大人……”
葛终南守在外面,一个人也无有放进来。
房间里本是安安静静的,随即传来康下泉的诅咒之声,声音响彻九霄,葛终南如何能听不到?
葛终南露出一些尴尬的表情,挠了挠头。
厉长生将门关好,微笑着看向葛终南,道:“葛将军可是有什么话,想要对长生说的?但说无妨。”
“这……”葛终南更为尴尬,道:“我……我方才一个人也未有放进来。”
“是。”厉长生道:“有劳葛将军了,改日长生请葛将军饮酒。”
“饮酒就不必了。就是……就是……”葛终南犹犹豫豫,与他高壮的模样真是一点也不相符,违和感爆棚。
葛终南终于一咬牙,突然下定决心,朗声说道:“就是方才陛下来过了!听到一些声音,急匆匆的转身便离开,我也没能将陛下留住。”
“陛下……”
厉长生一怔,随即低念了一句“小白”,然后急匆匆快步而去。
“厉……”
葛终南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道:“厉大人也走的这般匆忙。”
厉长生心中一瞬有些杂乱,不似他平日里运筹帷幄稳操胜券的模样。
他快步往荆白玉的房间而去,步履匆忙,越走越快,甚至就要跑起来。
“厉大人,您……”
灵雨站在外面,正要端着点心送进房内。
她还是头一次瞧见厉长生如此急躁的模样,整个人纳罕不已。
“咚——”
厉长生根本来不及与灵雨解释什么,抢先进入门内,然后反手将房门关闭。
灵雨更是莫名其妙,她伸手推了推房门,发现厉长生入内之后,竟是还将房门给反锁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灵雨瞧了瞧手中托着的点心,又道:“算了,还是一会儿再来罢。”
惊天动地的关门声,房里的人如何能听不到?
“厉长生,你回来了?”
厉长生大步入内,一看便看到了已然换上新君服饰的荆白玉。
荆白玉穿着一身象征权利的黑色,与往日他喜爱的白色十足不同,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新鲜之感。
然而厉长生顾不得这些,立刻大步走到荆白玉跟前,一把将荆白玉搂进怀中。
“厉长生?”荆白玉给他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
厉长生抱着他比不松手,道:“小白,你方才去了哪里?”
“我……”荆白玉迟疑片刻,笑着说道:“我才要问你呢,你去了哪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你将新皇丢在一面,自己就这般跑了,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呢。”
“小白……”
厉长生听到荆白玉轻松愉悦的声音,心中却仿佛刀绞一般。
荆白玉发现厉长生不见了,第一反应自然是想要去找厉长生的。
荆白玉寻着厉长生而去,便找到了关押康下泉的牢房门口,遇到了守在那里的葛终南。
葛终南答应了厉长生,不让任何人进去,新皇荆白玉也算在内。
葛终南是个老实人,既然受人所托便要忠人之事,当下将荆白玉真的拦在外面。
荆白玉问葛终南为何阻拦自己,葛终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厉大人这般吩咐的,所以不能叫荆白玉进去。
荆白玉当下一听,心中止不住咯噔了一声,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随即,就在这一瞬间,牢房内传来了康下泉痛苦的大喊声,还有惊惧的诅咒声。
葛终南见到新皇手足僵硬的站在原地,面色十分不好。
葛终南生怕荆白玉会硬闯而入,但是让他无有料到的是,荆白玉只是抿了抿嘴唇,然后快速离开,仿佛没有来过一般。
荆白玉跑回自己的房间,的确仿佛未有去寻过厉长生的样子,厉长生归来之时,荆白玉还没事人一般与他开着玩笑。
厉长生心中有些钝痛,低声道:“小白……康下泉死了,我杀了他。”
厉长生明显感觉怀中的荆白玉颤抖了数下,荆白玉显然在克制着自己。
荆白玉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无需厉长生开口,荆白玉已然知道,因为他方才就在牢房之外,他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恨我,小白……”厉长生复又低声道。
荆白玉心中乱糟糟一片,抬手死死抱住厉长生,哑着嗓子说道:“我不恨你……我怎么可能恨你?厉长生,我喜欢你,太喜欢太喜欢了……我知道你是为我这么做的……”
荆白玉心中明白的厉害,若不是因为明白,他方才也不会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也不会急匆匆离开。
荆白玉知道厉长生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厉长生不想让自己伤心,不想让自己难过,也不想让康下泉再来害自己。
荆白玉并不想让厉长生心中忐忑,也不想让这件事情成为他们的间隙,所以才会急匆匆的离开,假装根本没有去过那里。
厉长生听了荆白玉的话,止不住松了口气,道:“小白……”
荆白玉听厉长生叫了自己一句,便没了下文,道:“怎么了?”
“再说一遍。”厉长生笑着道:“说你喜欢我。”
“那个……”荆白玉脸上红了一片,赶忙顾左右而言他,道:“那个其实……”
“小白,”厉长生可不给他岔开话题的机会,口气充满温柔,却又尽是威胁的说道:“小白这会儿若是不肯好好说,一会儿我可是会叫小白哭着说出来的。”
“厉长生!你……”荆白玉慌了,赶忙道:“你听我说,那……”
“小白很有骨气啊。”厉长生干脆猛的一抱,将荆白玉直接扛在了肩膀上,道:“那很好,正好小白今天换了新衣裳,看着就很有感觉。”
“厉长生你等等!”荆白玉急的面红耳赤,说:“别闹了,还……还有……”
“还有什么?”厉长生笑着问。
“咳咳!”
一声浮夸的咳嗽声传来,一个故作冷漠的声音道:“还有人在这里。你们会不会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厉长生还将荆白玉抗在肩膀上,寻着声音回头一瞧。
亏得厉长生脸皮厚,瞧见端坐在席间的姜笙钰,根本无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一丁点不好意思也未有。
厉长生笑着道:“原来钰儿也在,方才我还真是没瞧见。”
“我真是……”
姜笙钰一阵气结,真是忍不住了,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
原来方才灵雨端着点心,是因着荆白玉这面来了客人,所以才会准备送点心进来。
然而厉长生来的匆忙,他难得慌了神儿,生怕荆白玉会因着康下泉的事情,与自己产生什么隔阂。所以进来之后,满眼都是荆白玉,哪里注意到,角落还坐了个姜王姜笙钰。
姜笙钰全程端着茶杯,目瞪口呆的看着你侬我侬的那两个人。
起初姜笙钰觉得,叔叔可能是假装看不见自己,毕竟自己的存在感不低啊,好歹也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呢。
但是后来……
姜笙钰发现,叔叔是真的没看到自己!真的没有瞧见!
荆白玉的脸皮已然都给烧没了,赶忙拍着厉长生的肩膀,道:“厉长生,快把我放下来,太丢人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厉长生笑的十足坦然。
他转头去看姜笙钰,道:“钰儿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叔叔要和你小婶婶进去单独谈一谈,估计会很忙,你自己走罢,我们就不送你了。”
“我……”
“你们……”
姜笙钰感觉自己已忍无可忍。
荆白玉气得想要干脆给厉长生一拳,但是拳头举起来又舍不得打。毕竟厉长生的武功不好啊,自己若是太用力,把厉长生打出了内伤怎么办?
荆白玉只好一脸外强中干,喊道:“厉长生!把我放下来!你说谁是小婶婶!”
“钰儿,快走罢。”厉长生笑着说道:“你看看,你把小婶婶都弄得害羞了。”
“我真是……”
姜笙钰当真是再也听不下去,赶忙转身离开。
“到底是谁把荆白玉弄得害羞了?”
“叔叔真是厚脸皮!”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姜笙钰一口气跑出来,还特意把门关好。
“姜王……”
灵雨快步前来,说:“婢子送姜王殿下。”
“不必不必!”
姜笙钰连连摇手,道:“我自己回去就好。哦对了,那个……你们陛下和厉大人那面,暂时不需要伏侍,你就……就先别过去了。”
“是。”灵雨答应说道。
姜笙钰委婉的叫灵雨不要去打搅厉长生和荆白玉,随即赶紧跑开,跑的越远越好。
“姜王?”
姜笙钰才从院子里出来,就与冯陟厘撞了个满怀。
冯陟厘奇怪的说道:“可是有恶犬在追赶姜王?”
“什么恶犬?”姜笙钰回头看了一眼,道:“我会怕恶犬吗?比恶犬更可怕。”
什么比恶犬更可怕,恐怕就是厉长生那样的二皮脸了。
“说的也是。”冯陟厘难得笑了笑,道:“姜王本身就是恶犬,自然不会怕恶犬。”
“冯陟厘!”姜笙钰瞪眼睛,道:“你什么意思?你敢骂孤!孤……”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里?”
姜笙钰拦住要走的冯陟厘。
冯陟厘道:“厉大人托我给他调配了一些药,我正要送过去。”
“药?”姜笙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道:“叔叔难不成病了?为何让你调配药?”
冯陟厘又笑了,笑的姜笙钰有些毛骨悚然的,道:“我多配了一些,若是姜王想要,便给姜王一些个好了。”
冯陟厘一翻手,大度的将一个小瓷盒放在了姜笙钰掌心之中。
“什么东西?看着像是胭脂水粉。”姜笙钰好奇的托着瞧了瞧,然后打开盖子,又闻了闻:“闻着也像是胭脂水粉的味道,香喷喷的。”
冯陟厘对姜笙钰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姜笙钰有些个不乐意,不过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踏前两步,道:“莫要故作神秘,快说。”
“并非故作神秘,只是不好叫旁人听了去。”冯陟厘拢着手,低声在姜笙钰耳边道。
那面荆白玉被厉长生扛进了内殿,一路不敢消停,大喊着:“厉长生!你赶紧放我下来,否则……否则朕就要治你得罪!朕现在是皇帝了!你大胆!放肆!”
厉长生止不住一笑,道:“对,如今小白已然是皇帝了,你可莫要忘了,以后都要自称朕。至于小白,也莫要忘了,称呼长生为老公。这样听起来,才更有意思一些。”
莫名的,荆白玉听得是毛骨悚然,总觉得自己可能要大祸临头。
厉长生道:“好了小白乖,我们进去增进一下感情。”
“不行,我不舒服,今天不行。”荆白玉赶忙道。
“放心好了。”厉长生体贴的说道:“我已经拜托了冯陟厘,让冯先生给小白准备事后的药,内服外敷都准备妥当。”
“什么?”荆白玉吃了一惊,道:“你与师父说,准备……准备那些药?”
“嗯。”厉长生坦然点头。
“完了……”荆白玉一脸面如死灰的模样,道:“完了,我还没正式登基,就已经没脸见人了。”
“那那那……”
姜笙钰听了冯陟厘的话,顿时结结巴巴,道:“你怎么这么龌蹉!”
“龌蹉?”冯陟厘一脸迷茫。
姜笙钰说着,赶忙将手中的小盒子一抛,直接扔进了旁边的池塘中。
“姜王……”
冯陟厘面无表情的瞧着激起涟漪的小池塘,道:“冯某的药。”
“这种龌蹉的药,不要也罢!”姜笙钰道。
“是姜王您想的太多了。”冯陟厘平静的说道。
“反正东西我已经扔了,你管我想的多不多?”姜笙钰抱臂说道。
冯陟厘露出一个微笑,宽大的手掌从袖口中伸了出来,放在姜笙钰面前,道:“这里还有,若是姜王想要,不如也送予姜王几盒。”
姜笙钰瞪大眼睛,仔细一看,顿时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冯陟厘竟是一口气又拿出了五个小盒子,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