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家宴,大红酸枝圆桌,席上三个人,岑皑、肖千婵和……岑烨。
“哥,你来了。”岑烨刚为肖千婵盛了碗汤,“吃饭还是先喝汤?”
岑格非放下外套,“我自己盛。”
“行,饭勺在置物架第二……”
“我知道。”
岑烨失落地垂下眼,而后,整理好表情,转向岑皑,“爸,我帮您盛,你要吃什么?”
“半碗汤。”岑皑把碗推过去。
红木云石大吊灯放散橘色暖光,无差别地笼罩用餐的“一家四口”。
“尝尝这道糖醋咕噜肉。”肖千娟用筷子夹了一块,往岑格非碗里送。
岑皑朗笑附和:“这是你妈妈的拿手菜,她今儿下午弄了一个多小时喏。”
岑格非神色淡静:“我不喜欢吃甜的菜。”
那是岑烨爱吃的菜。
其乐融融的空气霎时凝滞。
惯居上位的岑皑笑意消失,面容不怒自威,“你这……”
“是我的疏忽,我的疏忽。”肖千娟有些不是滋味,都怪她不了解儿子的口味,都怪她和岑皑识人不清……
十八年啊,她的亲生骨肉在外流落遭罪了十八年。
他们做父母的,太不称职。是他们亏欠这个儿子。
一想到这里,肖千娟的鼻子就发酸。
“哥,这道酿豆腐好吃。”岑烨把玻璃转盘转了小半圈。
岑格非没动筷子,“多谢。”
“不客气。”岑烨憨憨地摆手,“咱们不用这么客气。”
“是啊,别这么生疏,都是一家人。”岑皑说。
岑格非置若罔闻,不声不响地用完后半程饭。
等最后一个人吃完,岑格非起身,拎起外套:“妈,我回去了。”
“今晚在这住一宿吧?”肖千娟跟上前两步,又不敢跟太近,“或者,或者再坐坐,晚点儿再走?”
儿子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她想多看看他,舍不得他走。
“急什么走?来喝杯茶。”岑皑率先走向茶室,“顺便和你聊聊工作上的事。”
“哥可能挂念安安,急着回去陪她吧。”岑烨打趣道。
肖千娟听到“安安”,心里的疑惑被勾出来,委婉地试探地问:
“这安安真的同……呃,你在哪家福利院收养的安安?”
这安安真的同你有血缘关系吗?
岑格非在岑皑对面坐下,“不是从福利院收养,是通过医院。”
至于当初收养的原因,他已经记不清。
墙布山水金纹,绘出层峦叠嶂。侧面直径八尺的圆窗,引进室外的松树和明月。
岑皑煮水、沏茶,谈公司里的情况,时不时考校岑格非一两个问题。
岑格非言简但意赅,观点精准犀利。
岑皑每听一句,心里就增加一分满意。
不愧是他的亲儿子,思维和能力像他一样拔萃,比岑烨这小子好得多。
可惜没有能从小带在身边培养,在人脉和民心方面有所不足,还要多打磨多积累。
岑皑斟出一杯茶,“后天调你去花梨市天湖路那家店的财务部。”
岑格非:“好。”
天湖路的岑金酒店是岑皑开的第一家酒店,也是最重要的一家。管理层设置,最高级别为董事长,下来是总经理,其次是副总经理。
现任副总经理是岑烨。
副总下来是八大部门的经理。岑格非即将调到财务部,升任部门经理。
岑格非瞥了岑烨一眼,发现对方面上露出和善的笑,也在看他。
这个因岑田调换而占了他十八年位置的人,似乎打心底里在为他高兴。
九点过半,岑格非出了宏碧庄园。
他没有叫助理,自己开车。窗降下大半,音响工作,夜风合着钢琴曲环绕。
中途有短信提示音。
直到遇见交通信号灯,等待红转绿的间隙,他单手解开手机锁,垂眼查看消息。
秘书发来的,关于徐枝月的个人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