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先生不动声色的将顾白手里的玉简拿了回来, 然后就仿佛无事发生一样, 重新卷好绑上。
“白泽让我取这个, 是有什么用吗?”顾白茫然的问道。
他甚至都看不懂上边的文字。
“是有用的。”司逸明说完这话,就闭上了嘴, 对顾白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打算多说。
顾白看不懂那些文字,司逸明可是看得懂的, 甚至还能估摸着猜到白泽为什么要给让顾白来拿这个玉简。
补天石的具体位置一直以来都是个秘密。
毕竟万万年下来,各种各样企图毁灭世界的反派层出不穷,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补天的地方去折腾一下, 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当年补上了窟窿之后,女娲娘娘为了以防万一, 做了一连串迷惑人视线的举措。
比如利落的把垮塌了却依旧高耸的不周山移平, 又引水来冲刷淹没原本那块地方。
在将所有标示性的东西全都摧毁之后, 她又一连封了数重天外天,只给后来的人和妖怪留下了最底下几重, 以保安全。
比如幽冥这个地方, 就是尚且还算保存完整的第一重天。
每一重天都有特定的路线,而在神话渐渐没落的如今, 他们所能抵达的也只有这一重了。
更加往上的道路, 不是崩塌就是已经被遗忘在了时间的洪流之中。
更别提被女娲娘娘封上的那数重天外天。
因为无法窥探那处,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才始终无法得知为什么世间邪气魍魉越发猖獗的原因。
能够在白泽这里找着通往补天之地的地图,司逸明是真没想到。
但是让顾白拿到这地图是想干什么, 司逸明却是能想明白的。
结合一下白泽满世界找息壤找到亚马逊去的行为,司先生掐指一算,觉得白泽应该是准备让顾白到时候拿着息壤补漏去。
这个操作放在谁那里都是正常得很,但是放在顾白身上,司逸明就很不高兴。
特别是玉简上的古文字还特意说明了女娲费尽心血做的那一连串封印,有且仅有身负女娲之力的存在才能够出入。
所以顾白怎么从天上下来的,就得怎么回去。
司逸明表面平静不给顾白看出端倪,心情却一落千丈。
谁知道那个窟窿附近是个什么鬼情况。
万一顾白出了事怎么办?
但是这事儿吧,以白泽那种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尽量规避风险的圣父性格,都直接让顾白过来拿玉简自己看了,估计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不过白泽肯定没有想过顾白看不懂古文字。
司先生手一翻,把这副玉简收起来,拍了拍顾白的肩,转头把他往门外推。
顾白满脸问号:“怎么了司先生?”
司逸明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顾白说——不,应该说,他在犹豫这事儿要不要说。
妖怪在开启灵智并成精度过蒙昧之后,对成精之前的事情普遍是毫无记忆的。
哪怕顾白因为自己的本体而被赋予了良善与拯救的本性,但对于救世的责任并没有一个多实际的认知。
这点司逸明再清楚不过了。
这种状态他们这些被天地赋予了象征的灵物都经历过,哪怕是顾朗,以前都有很长一段时间天天发疯辱骂天道不公。
——凭什么他就是饕餮啊?
又不是他自己想要成为饕餮的。
谁特么愿意一辈子饿着肚子吃不饱。
司逸明也不是没有过这种迷茫的时期,貔貅本质其实还是个被人类热爱的祥瑞,但是又兼任有军队之职,见多了杀戮之后,他就对人类失去了好感。
但他又还是得给挂着他的旗帜诚心向他祈求胜利的人类庇护。
这种身不由己、天生就被赋予了使命的感觉其实并不怎么好。
简直就跟横空飞来一口锅一样。
哪怕是人类,都会高喊着要追求生命的自由呢。
顾白虽然看起来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但司逸明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担心。
但他一边担心,又一边觉得顾白是有知情权的。
司先生把顾白推到了门口。
顾白以为他们这是准备撤了。
他转过身来,低头看了一眼:“司先生,你的脚还没回来。”
司逸明低头看了看脚:“我自己来找就行了。”
顾白觉得这不妥。
他这几天抱着司先生睡觉觉的时候偶尔动弹,总是一脚踹空吓得惊醒。
司先生的jio在不在可事关他的睡眠质量。
可重要了。
“你回去画画。”司先生说道,“顺便给我点时间想想玉简的事怎么跟你说。”
顾白一顿:“跟我关系很大吗?”
“回你老家的路,跟你关系自然大。”司先生说着,想了想,还是先给顾白打了支预防针,“事关我会不会刚谈恋爱就守寡。”
顾白:“……”
是不是不能好好说话。
顾白看着司逸明,虽然司先生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但也很明确的告诉了顾白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嗯……”顾白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啦?”
司逸明点了点头,目送着顾白离开了七单元。
顾白走在回去的路上,觉得司先生有点看低他的智商了。
回天上那个窟窿的路线,还可能会危及他的性命这两个事稍微联系一下,有点脑子的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