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杉拍拍他的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我就先走了。过几天我会来找你。其实,你如果老实把药收了,我可能就不会跟着你了。谁让你脑子转不过弯呢?”
“我……不会……用……”言听雪喉咙发干。
“言听雪。”韩杉转过身,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懂迂回一下?你要是拿了,自己再找借口泼掉,我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想,我们还指着你巴结沈成风,要是哪里弄疼你了,你去找沈成风抱怨一下,我们就完了。之前相亲的事也是。你去了,然后故意出丑,说沈成风要求太高,又能怎么样?你非要连去也不去。”
“我……不想做。”
任何一件虚与委蛇的,都令他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
无法光明正大地拒绝自己厌恶的要求,对着深恶痛绝的对象笑脸相迎。
每一次退步,都是对方控制欲的一次扩大和自尊的破碎。
他不想做违心的事情。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韩杉转身,迈开步子,“你自己做好准备,陈少将那边也会为你和沈元帅制造更多机会。”
他一抬脚,就被地上的书绊了一下,趔趄一步,骂骂咧咧地把书踢到一边。
房门被关上了。
言听雪低垂着视线,坐在地上。
忽然,他向前爬了两步,宝贝地把被韩杉踢到旁边的书捡起来。
书的侧面印上鞋印和泥土,书页撞到桌脚,褶皱起来。
他皱着眉,企图把泥土拍掉。
尘土在纸张上晕开一片褐色的印记。
他继续擦。
纸张上的字因为过大的力气而模糊开来,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字。
言听雪只能用更大的力气擦。
“嘶——”
纸张上被扯出一个裂缝。
言听雪脑内也轻轻地“咔嚓”一声。
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潮水般的疲倦。
他颓然地垂下手臂,手臂上面犹如盖着巨石,再也抬不起来。
那种被塞进蒸笼里的感觉又涌现上来。他刚刚只是用意志暂时忽略了这种感受,但其实他的身体一直都比往常热且无力,甚至还有点奇怪的酸酸的感觉。
他整个人像泡在汗水里,被浸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一切景象和声音都模糊虚化。
他掐了一下手臂,凭借着一瞬间的清明,一点一点向着柜子的方向挪。
抑制剂在那里。
这个东西确实有催情的效果,甚至可以说效果非常好,甚至只是闻一闻就能有这种效果。
不愧是上面的人拿来玩乐的东西。
他手肘撑着地面,缓慢向那边爬。
好像有电话声音响起。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分心去管这个。
还有……一米。
80cm。
50cm。
……
身体的酸软越来越明显,他的速度也越来也慢,柜子好像离他越来越远。
言听雪实在使不上力,只能趴在地上休息,像只渴水的鱼大口喘气。
“啪”的一声,柜子倒地,抑制剂从里面滚出来。
言听雪如获至宝,连忙抓起抑制剂,往自己胳膊上注射了一支。
他的手一直在颤抖,险些对不准血管。但是常年的注射经验和在实验室训练的专业技能还是让他成功把针管对准正确的位置。
随着抑制剂的注入,他身上的异状终于逐渐消失了。
他靠墙坐着,抬头喘气。
像一只重新回到水里的鱼。
身上都汗湿了,被风一吹,逼得他打了个寒战。
好像有什么东西抱住他,暖暖的,像是狼毛做成的毯子,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往他鼻腔里钻。
他闭上眼,抬起手,无意识地做出回抱的动作。
沈成风站在门外。
他的手放在门铃上,又放下。
游戏界面上显示,他的兔子正抱着自己,疲惫地蜷缩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