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对琥珀的颜色也逐渐深邃,浓稠得像甜腻腻的糖浆。
“要喝点什么吗?”沈成风移开视线,沙哑地说。
“不了,谢谢。”
言听雪也低下头,手指抓紧毛毯,擦掉掌心的汗。
绿灯正好亮起,沈成风的注意力又转到路况上。
“今天,谢谢你。”言听雪裹紧毛毯。
即使他不冷,还是本能地做出这种自我保护的行为。
沈成风“嗯”了一声。
两个人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们已经很久没在现实里见过面了,久到言听雪一看到他的脸,就紧张得全身冒汗。
“那个人认识你?”沈成风问。
说的应该是那个喝多了的师兄。
“我们一个实验室的。今天是另一个师兄生日,他好像喝多了。”
“他看着可不像喝多了的样子,”沈成风淡淡道,“力气不小。”
言听雪沉默。他的教养令他无法对对方破口大骂。
“这事我会处理,你接下来也和以前一样。”沈成风说,“不用怕他。”
沈成风明显想得很远,已经想到他以后在实验室会不会被打击报复了。
“嗯。”
“没被吓到吧?”
“有一点。”
沈成风捏着方向盘的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言听雪马上改口:“没有。”
“你如果害怕可以直说,不用给这种人面子。”沈成风做了个手势,“我可以处理。”
“没关系,没事了。”
沈成风沉默片刻,只是点头:“有事就说,不用和我客气。”
他的语气有些沉闷,好像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你是……恰巧在附近吗?”言听雪试探地问。
“刚开完会,就在上面会议厅。”沈成风说。
“哦。”
言听雪没来由有点失落。
如果,如果是专门赶来的。
果然对于沈成风来说,兔子还是没有那么重要。
“没想到这么巧碰到。”
沈成风也说:“是很巧。”
沈成风似乎很忙,很快就接起电话。言听雪礼貌地移开视线,不干扰他干公事。
结果第一句就听到对方问:“你事弄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你有急事吗?”言听雪理解地说,“很急的话,我自己回去。”
沈成风摇摇头,对他做口型:先送你。
对面的大嗓门继续发威:“你小子可以啊,会开到一半跑出去了。”
言听雪惊了一下。
虽然他想过沈成风可能是通过游戏界面看到专门赶过来,但没想到是会开到一半甩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这种。
那要是耽搁正事了,他不就是千古罪人了。
沈成风额头青筋暴起,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
“我为啥要小声?你在哪呢?干什么好事去了?”
沈成风揉揉太阳穴,轻轻捶了一下方向盘,转头和言听雪解释:“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会,只是几个人的小会,我们都很熟。”
“你瞎扯什么呢?这叫几个人的小会?再说了小会就不是会?”对面扯着嗓子说,“你旁边还有人?”
“我很快回来。”沈成风手撑住额头,摇摇头,关闭通话。
言听雪眨眨眼:“我觉得,会开到一半出来不太好。”
“只是讨论一下明天出行的事,不是正式会议。”沈成风说,“我现在回去,也是一样的。正好让他们吃个晚饭。”
“你还没吃晚饭?”
“……今天还没有。偶尔晚一点没什么。”
“那早点回去吧。记得吃个晚饭,身体重要。”
“我先送你。”
言听雪手指捏紧毛毯,无意识地捻着短短的毛:“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沈成风的瞳孔缩了一下。
他没有看言听雪,手频繁地抚摸着车上的摆件,好像在寻找落点。
车速一下子加快了。
言听雪轻轻“啊”了一声。
“抱歉。”沈成风有点慌乱,“不小心踩到油门了。”
这对于开车老手来说可不常见。
言听雪强忍着笑:“没事,你慢慢开,不要紧张。”
沈成风调整好车速:“相比于一个活人的安全,一场小会算不上什么。”
“嗯,”言听雪说,“毕竟保证每个国民的安全是你的责任。”
“不是,”沈成风脱口而出,“不是因为这个。”
言听雪对他频繁改口的行为习以为常,自然地等着他自我否认。
但是沈成风只是抿紧唇,固执地看着他:“我没有把你当成普通国民看待。”
言听雪的心跳炸响在耳边。
他勉力维持声音的稳定:“科研人员确实不算普通国民。”
“也不是这个。”沈成风说话的时候,仍旧是一张冷峻的脸,耳根却有点发红,“我只想对你这么上心,和你的职业,和这个国家,和你是否能给我什么,都没有关系。”
他问:“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言听雪沉浸在自己的心跳声里,几乎连他的话都听不清楚,只能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那双薄薄的嘴唇给人一种脆弱的蝶翼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凑过去,将唇奉上。
他轻轻将唇贴上那双干燥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