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上的众多神官在茫然无措,滕五却正在海岸上漂着,努力抓紧一根扶木,看着不远处的海岸。
他脑子正一片混乱,或者说,是还没有余力想别的事情。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海上飘,雷声震耳欲聋,闪电跟卫星定位似的专门往自己的头上劈。滕五只好从一睁眼开始就逃命,拚了命地游,能抓什么抓什么。等快累得筋疲力尽了,也看到了海岸。
滕五跌跌撞撞地上了岸,咳嗽了好久才缓过气来,这才愤怒地发现自己头上、身上挂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是金是银不知道,反正是优良导电的品种,一把抓下来往沙滩上一扔。回头看看几乎是黑色的海,滕五忽然想,貌似水也是能够导电的啊!想着,他摇摇头,学校的东西自己还真是都没学过。
虽然学问没有,但求生技能滕五还称得上是专家。现在不是想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的时候,第一要务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雨大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但滕五还是模糊看到不远处的渔船、鱼网,看样子,起码这里不是荒岛。
在水里还不觉得,一出水,浑身便沉重得要命。滕五手脚并用地往前方奔去,找了个有棚子的渔船躲了进去,这才松口气。
谁知一口气还没有喘匀,便隐约听见大雨雷声之间有尖利的呼哨声。探出头去,只见有人一马当先地奔向了海滩,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彪悍的骑手。追杀?滕五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又看了看,不对,貌似是前面的青年在指挥后面的人马。十几匹马听了指令,在偌大的海岸线上分头奔去。
前头的青年站在原地,不顾被大雨狂浇,四处看着,视线好像射了过来。滕五连忙躲进阴影,忽然间,福至心灵地发现了一个问题。又探出头看看,果然。闪电不断劈下的间歇光亮,让滕五发现,那个青年的确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奔走在附近的骑手发色暗些,但也都是西方人的面孔。于是,最初的疑问又出现了,这里哪里?难不成被海冲向了国外?
滕五缩回渔船,摸了摸渔船德船篷,发现是草编的,干脆伸手在船篷上堪堪拨开一个小洞,既没有大雨的侵袭,又能观察外面的情况。
只见一会儿,有人骑马回来,手里拿着一串东西,跟那个金发青年说着什么。距离远又隔着雨,可不知为什么,滕五就是看见了那串就是自己扔在海滩上的东西。金发青年骤然激动得很,举起马鞭大叫着什么,围拢过去的人又四散开。
滕五眯起眼睛,看着一人一马冲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不管那是什么人,都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滕五低头在船篷里寻找,将一个带着长长手柄的鱼网操在手里,眼看着来人越来越近,滕五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却见眼前一亮,随即是震耳的一声雷响,紧接着头上的船篷就散开了半边。滕五连忙躲进另半边。闪电依旧是追着滕五一道道打来,滕五干脆抱头趴在船底,策马前来的人只觉眼前噼里啪啦一阵轰鸣闪亮,赶忙后退,随意看了看,就调转了马头。
等滕五从船舱里爬出来,那十几个人已经围着金发青年离去了,滕五长出了一口气。
这场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奇怪。没有多久,整个天空又湛蓝起来,和刚才好似10个猪八戒一起驾云而来的场景截然不同。所有的东西都被水洗过一般清亮,不管怎样,这个地方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此时的滕五已经换了一身打扮,偷了渔家晾在外面湿透了的衣裤,因为当滕五有心情对着海水打量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好像从某个夸张的豪华宫廷里出来的小丑,脸还是那张脸,但是浑身上下的这个穿戴实在是……那是绝对地有违黑帮老大的审美,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啊!
几乎从领口开始就是反复的金银花纹,衣料厚重得可以,长袍几乎盖住了脚面,怪不得在海里时自己几乎沉下去。从领口开始衣服上镶嵌的各种石头就层出不穷,解开外袍,里面的穿戴也引得滕五一声哀叹,样子不同而已,那华丽的劲头丝毫不比外袍逊色。衣服的穿法也怪得很。
滕五三下五除二换了渔家的衣服,根据自己身上的样式琢磨着穿上了,想了想,把华丽衣服上得扣子、石头通通拆了下来,再把衣服埋进沙滩里。记得见到的人都是异族,滕五又找了个破布将自己的头脸包好,差点只剩下眼睛,这才往有人的地方走。
暴雨过后,人们也开始出门活动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小商小贩、车辆马匹,来来往往,十分热闹。滕五原本不希望别人注意自己,却没想到,这个地方完全夺取了自己的注意力。
街上的人完全是西方人种,除了绿色和黑色,各种颜色的头发,琉璃一般的眼睛,偏偏说的话滕五明知到不是汉语,还能听懂。人们的衣着打扮都有股华丽的劲头,无非是有钱人穿得光鲜一些、零碎多些,穷人虽然表面朴素,但也能看出左一层、右一层地繁复讲究来。滕五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穿着人家的内衣就上了街。
城市的建造还算不错,青石铺成的街道,两边还有简易的排水沟,街道两侧的建筑物都透着异域风情。滕五没有出过国,但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电视,该见的都见了,就是没见过这种诡异的风格。不是欧式的建筑,又多少带点东南亚的意思。街上店铺大都挂着印着龙纹的装饰,这又有些中国古代的风韵。
滕五蹲在不起眼的街角,看着身边环境很久,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怎么象是个杂交变种的异世界!滕五看着,开始思量自己是怎么来的。
好像上一刻还躺在青藤大厦的床上,看着滕宁的泪眼,看着孟繁华握紧的拳头,看着滕三坚定的眼神,下一刻就被海水呛到。自己的确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也不可能被谁下了超计量的迷药丢在海里,怎么想怎么诡异。
现在想来,临终前床前的话自己都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