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肃然、浑身是血的龙神陛下在正午时分的中央大街上行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宫。已经摄政的卡斯正在和各部官员讨论政事,听到消息全然不顾王储的威仪,扔下人们就走。当然,也没有一个官员会在这个时候在意这些,因为消息本身就已经令这些半大老头儿们瞠目结舌。就连传报消息的侍卫营侍卫,说起话来都语调不稳、气息乱蹿。
而此时的滕五正无遮无拦地走在街上,目视前方,眉目之间满是肃杀之气,浑身散发着天人临世、不可有半点侵犯亵渎的气息。凡是见到滕五的人都忙不迭就地跪倒,龙神的威仪可不仅仅是排场,还有更为强大的气场。一些较为虚弱的人竟然匍匐在地、泪流满面。可此时的滕五脑子里一片混乱。
“喂!用意念杀敌不如直接把刀刺进他们的喉咙!”一个神采飞扬的年轻男子抱着阔剑,随性地站在满是尸体的山岗上,自上而下,望向滕五。滕五仰头看上去,只看到青年灿烂的笑容。
青年忽然从上面跳下来,“不会用剑?我教你!”
看着青年发亮的栗色眸子,滕五一阵眩晕。后背忽然有人有力地将他扶住,“你怎么了?”
滕五努力让自己振作,“没什么,念力用多了就会这样。”
“所以就说刀枪比较好用嘛!”青年的语气里透着不耐烦,但扶着滕五的手臂依然有力,“好了好了!到这边坐一下吧!你这么弱,亏你还是神!”
“那边都是死人……”滕五看着血肉模糊的一团团肉,觉得恶心。
“你可真麻烦!”青年干脆让滕五靠在自己怀里,忽然说,“喂!你不会是害怕见血才用意念的吧!”说着他仔细看看滕五,话语里充满疑问,“你真的是那个龙神吗?”
滕五忽然停下来,闭了闭眼睛。好像就在一瞬间,滕五一直没有表情的脸忽然松动下来,浑身散发的神威骤然消失,身后的乌阳和狄娜、库奇都觉得身上的一轻,重压已经不见了。
滕五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在迅速消耗,手脚开始酸软。滕五茫然地看着前路,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视野中出现一匹熟悉的白马,艾玛?滕五在看,马上是那个熟悉的人。
卡斯飞奔至此翻身下马时,滕五忽然觉得心上一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滕五?”卡斯冲上前,一把抱住正在跌倒的滕五,失声叫道。
滕五眼前是斑斓的色彩,晕眩让他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在卡斯的怀里。卡斯回身将滕五放到马上,自己翻身上马抱着,调转马头直奔克伦府。
卡斯觉得自己看到滕五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疯了。身上手上都是鲜红的血,脸色苍白、冷汗连连,衣服身受重伤摇摇欲坠的样子,那一瞬间,就好像有什么尖利的武器一把劈进自己的心脏,就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卡斯催动艾玛,疯狂地朝克伦府冲去,远远地看到了大门边咆哮着“开门!”等连人带马奔到近前,大门才堪堪打开一条白驹过隙的空儿。飞奔往里面报信的侍卫追不上在前面的卡斯,只得大喊,“殿下回府!殿下回府!”
安德烈听见声音部队急忙出来迎接,却见卡斯抱着龙神陛下冲进屋子,擦肩而过时一眼瞥见滕五身上的血,颤抖着叫来仆人,快去召见御医!
卡斯冲劲自己的卧室,放在自己的床上。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卡斯直觉地认为必须在自己的地方保护这个人,或者是这个神。
安德烈指挥着仆人快速端进热水和棉布,卡斯将要伸手的仆人推开,自己颤抖着抓起棉布放进水里,然后再拿出来,轻轻在滕五身上擦拭。
安德烈看了片刻,斗胆提醒主子,“殿下,应该为陛下脱了外衣,看看到底伤在哪里。”
卡斯深吸一口气,沉声说,“你们都出去!”
安德烈和仆人们窸窸窣窣地退下,房门关上,卡斯开始动手轻轻一层层地解开滕五的衣服。外衣脱下,里面就只剩下洇开的血迹,再脱一层,卡斯长出以口气。最后卡斯将充满血迹和汗湿的衣服全都脱下,反复检查了身上的确没有丝毫损伤,才开始用温热的棉布,一点点擦拭滕五的身体。
先是手上的血迹,然后是身上虚汗,将轻薄的天鹅绒毯子盖在那金黄色的皮肤上,卡斯开始用干净的棉布擦滕五的脸颊、额头。手指拂过淡红的嘴唇,卡斯一声叹息,情不自禁低头吻上。细细的、轻轻的,没有压迫和侵扰,只有浓浓的依恋和温情。
忽听有人敲门,外面是安德烈的声音,“殿下,御医到了!”
卡斯抬起身子,手指抚了抚滕五的脸,“请御医进来!”
花蝴蝶一般的老头儿背着药箱进了房,卡斯将滕五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身上没有外伤,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御医老头这是第二次见到滕五,表现还算镇定,刚把腕枕拿出来,就见卡斯已经将龙神的手腕从毯子中拉出来。老头儿眨眨眼睛,如果不是他老眼昏花,他可是看见殿下的手指在龙神的腕子上来回抚摸了片刻。
老谋深算的花蝴蝶微微闭上眼睛,隔着薄薄的丝帕摸着滕五的脉,皱眉凝神片刻,疑惑地睁开眼睛,“陛下可是做了什么消耗体力的事情?”看到卡斯眼神茫然,花蝴蝶又说,“陛下没什么病,就是体力消耗巨大,大到身体难以承受的地步。只要好好调养,恢复体力就没什么大碍了。”
卡斯看向虚弱的滕五,依然担心。
花蝴蝶打开药箱子,拿了点补身的药出来,“按时按量吃了,休息个三五天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