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五眯起眼睛看着兰顿,毫无疑问,刚才从心底涌出的伤感和痛苦是曾经自己的经历,但是现在,他不必去摸自己的脸也知道,脸上根本没有泪水。怎么会有呢?他是滕五,不是那个亚岱尔。滕五在怎么伤心,也不会和那个沒有用的亚岱尔一样站在山尖为谁受他娘的冷风吹!
“你来做什么?”滕五的问话毫不客气。
兰顿微笑,“我听到了丧钟,看到胆小的贵族们都往皇宫里跑。”
“你怎么不去?”
“我向来听听你厌弃理查的理由。”
兰顿直视着滕五,而在滕五不知不觉紧绷的情绪中有了这么一个人意外地搅合,也逐渐放松下来。坐到椅子上,权杖横放在身前,滕五说,“能敲响丧钟的可不只我一个人。”
“大祭司?”兰顿有些惊讶,“他为了什么?”
滕五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栀子花的花瓣和那晚宫中随处可见的醉花荫有些相像。他好象又回到了漆黑的风回殿,看着大祭司站在都兰王后的画像前神情凝望。滕五幽幽地说,“为了他深爱的女人。”
皇宫,勤政殿。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在听到神官转述大祭司的梦境之后。
卡斯走到神官面前,目光深沉而危险,“我再说一遍,龙神陛下亲口说,他没有预言理查王的死亡,他也不曾厌弃这个国家的君主。”
神官不敢与卡斯对视,躬身后退了几步。乌纳王妃则冷冷地说,“看来,是龙神陛下有了新的眷顾,就急着把老的铲除了。”
“乌纳!”卡斯转头怒视乌纳王妃,高声叫道,“你三番两次下如此轻率的结论,是何居心?”
卢修“腾”地站起身来,“卡斯,注意你的言行!”
乌纳忽然哀伤地“呵呵”笑起来,摆了摆手,“一切都皆由天定,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卡斯,“就怕我们中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卡斯咬着牙上前一步,牢牢地盯住乌纳王妃,卢修斜插了一步,挡在自己母亲身前。卡斯和卢修,两人静静对视着,也在对峙着。
克伦府滕五的起居室里,兰顿和滕五两人对坐,都神情肃穆。
“现在的局势十分微妙,理查王早就命在旦夕,早死晚死都一个样。敲响丧钟,可能一切过渡得顺理成章,也可能会适得其反。”兰顿手里把玩着滕五房中精致得小巧摆设,“大祭司在走一步险棋。”
“哼!”滕五冷笑,“他们只想把我拉下水。”
“他们?”兰顿看向滕五。
想到卡斯,滕五微微平复的心情又开始翻腾,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你怀疑卡斯?”兰顿看了看滕五,“他是真的爱你。”接着,兰顿微微一笑,“虽然他也会利用你。”
做惯了上位者,滕五对所有能够猜透自己心思的人都保持着相当的警惕,看向兰顿的眼神也开始不善。
“不过没关系。”兰顿对滕五笑道,“别忘了,还有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从不食言。”
你要永远陪着我吗?滕五一晃神,差点将到嘴边的话说出来。见兰顿含笑望着自己,脸上不免尴尬,“你说的话,不信也罢!”
“你在一点一点地记起来,不是吗?”滕五望着兰顿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恍惚。
此时有人轻轻敲响起居室的大门,滕五缓过神来,咳嗽了一声,“进来!”
只见安德烈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一礼,“有使者给兰顿公爵送信。”
兰顿笑呵呵地伸出手,安德烈小步上前将信放在兰顿手中,随即离开。
兰顿拆开了小巧的卷轴,简略一看,鼻子发出“哧”地一声,语气轻视,“还真是个蠢物。”
滕五疑问地看着兰顿,兰顿说,“卡斯在朝堂上反驳神官那不是龙神的旨意。几百年来,公开质疑神官的,他还是第一个。”
滕五看着兰顿,若有所思。
不久,守在门外的安德烈等人忽见门被推开,滕五持着权杖走出来,身后跟着似笑非笑得兰顿。
“备马!去神庙!”滕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