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兰城中没有兰顿公爵府,只有倍受理查王眷顾而提供给兰顿公爵及小姐的城内小行宫。在都城设立行宫已经不知是哪一位君主的嗜好,但小行宫的确给离开皇宫的王室提供了与民同乐,又有所节制的方便。
从王室墓地回来时,天夜色已然降临。卢修乘着夜色告别乌纳王妃,直接前来拜访兰顿公爵。被管事引导到茶室,只见兰顿正一身随性长衣做在那里,手边的火盆上正煮着水。
兰顿看见卢修,并未起身,见卢修一身黑色丧服,又看了看自己滚着金边的翻花长衣,扬了扬眉毛,“哦,对不起,我随意惯了。”微笑的神态和漫不经心的语气中丝毫看不出致歉的诚意。
卢修也未客气,在兰顿对面坐下,“先王葬礼到天黑结束,这么晚前来打扰,还望包涵。”
兰顿平淡地解释,“理查王的祭奠我参加了,葬礼的时候我身体不适,先行回来。”
“无妨,心到就好。”卢修说。
兰顿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手边的水已经开始又蒸汽上升,盆底不断涌起珍珠般大小的气泡。兰顿舀起一大勺水,浇淋在早就准备好的茶器上。过了一遍热水,才洗了茶,将茶泡上,抬手递给卢修一碗。
卢修接过,鼻尖已是一片茶香,苦笑,“深夜烹茶原本是美事,可惜我来倒有些煞风景。”
兰顿吹了吹茶,“卢修殿下有何指教?”
将茶碗放在桌上,卢修认真地看着兰顿,“我来请求您的帮助。”
“帮助?”兰顿喝了一口茶,满足地轻叹,“贵为一国王子,殿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卢修看了看兰顿,斟酌地说,“先王下葬之后就是新王登基。卡斯虽然有王储之名却没有王储之实。他没有资格得到王位。所以……”
“所以……”兰顿接话说,“殿下对王位也有所图谋。”
卢修一笑,“不管以什么名义,我图谋王位是真的。但我也不是出师无名。我曾亲耳听到大祭司说是他在龙神选嗣的时候做了手脚,他自己在敲响丧钟之后暴毙也算是得到惩罚。”
“大祭司已经死无对证,说这些没用。不过直言不讳,说明殿下倒是性情中人。”兰顿笑道,“但争夺王位可不是说说而已。”
卢修说,“论势力,我和母亲乌纳王妃得到了大多数贵族的支持,虽然格里兰城中的侍卫营掌握在卡斯手中,但我手上有新增的海军,贵族们也都有自己家族侍卫。如果兰顿公爵伸出援助之手,那我的愿望定可实现,对兰顿家族也大有裨益。”
“哦?”兰顿看向卢修,“对我有什么好处?”
“凡是公爵所想,我定当尽力办到。”
兰顿又舀了一碗茶,苦笑,“可是我左想右想,都不觉得现在还缺少什么。”
卢修看着兰顿,“兰顿小姐知书达理、美艳绝伦,在下一直倾心。若真能得到王位,和小姐结成连理,也是达成所愿,龙身眷顾。”
兰顿“呵呵”一笑,“不管谁是新王,奥菲利亚都会是王后。这一点,我倒并不担心。”
卢修又说,“我还愿意对兰顿家族表达更加深厚得信任,不管是封地还是家族军队,兰顿家都可以再扩大两成。”
兰顿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着香茶,“封地也好,军队也好,太过了便会遭人嫉恨,到时候你卢修王长袖一挥,兰顿家的封地和军队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卢修沉静下来,沉思片刻,“人总有想要的东西,不知公爵最渴望的是什么?”
兰顿递到口边的茶碗顿了顿,是什么呢?从觉醒的那一刻起,渴望的无外乎是那俊美少年的无辜笑容。每一次那眼神专注地看向自己,心中都会悸动起伏。辗转千年为了什么?还不是舍不下那一分眷恋?渴望一点点地沉淀,积淀在骨子里,如今要说出来,都觉得艰难。
“无论公爵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得到,就一定全力以赴。”卢修见兰顿的眼神闪烁,再次加码。
只见兰顿微微一笑,“你的茶……凉了。”
理查王入土为安,不用乌纳王妃和威廉公爵要求,宰相伊丹自然就向卡斯请求贵族大臣集会。理查王最后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就算是不关心的也又好奇心。伊丹大人的集会贴子在理查王葬礼后三天发下去,又三天后,皇宫前面连通着中央大街的广场上又是熙熙攘攘。
旧王入土,贵族们很快恢复了心情,就算是身上仍旧穿着深黑色的丧服,便已经有爱漂亮的女伯爵在黑色衣服上秀上亮黑色的花纹,衣料也各有不同。这才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呢!
勤政殿的正中王座空着,贵族大臣们按照自己的位置坐好,有的默默无语,有的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