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乌纳倒吸一口冷气,面向滕五微微躬身,“陛下!这个事情尚未清楚的时候就谈论新王登基的事情,是不是……”
“不清楚?”滕五扬扬眉毛,“哪里不清楚,还请乌纳王妃指出来。”
“这……”乌纳是想用理查王的遗言说事儿,可刚才龙神的一番话,就算是强词夺理也难以驳倒。
滕五叹了口气,“可怜的老理查,亲手确立了王储,却在离开人世之后被后宫妇人质疑,啧啧!”
乌纳王妃脸色变了变,咬紧了嘴唇。坐在下面的威廉公爵忽然说话,“陛下!虽然不能确定先王临终遗言的意义,但如此草率也有些不妥。”
滕五看向威廉,嗯,这个举动堪称英雄救美了。“怎么不妥?”
威廉起身,朝滕五和卡斯分别躬身施礼,“并非质疑卡斯殿下,但先王既然有遗言,就需要给大家一个说法,否则……”
“否则你威廉公爵就要带着你的海军,叫嚣着要公平正义?!”滕五看着威廉,似笑非笑。
威廉连忙垂头,“不敢!不敢!而且海军是隶属卢修殿下领导,在下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王国海军五成官兵的旧主人?”滕五打断威廉的话,“光是这一点,威廉公爵您的实力就不弱啊!怪不得胆敢这么跟我说话。”
“陛下!”威廉干脆跪倒。卢修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自己手里有海军没错,但滕五的话也正中他的软肋。虽然现在威廉的家族士兵在海军中只剩下两三成,但都是海军中带领士兵的军官和骨干。他们都曾经效忠,甚至现在依然效忠于威廉公爵,也让自己这个海军首领的地位不尴不尬。
乌纳王妃曾经提过武力取胜,之所以自己未敢轻举妄动,还不是因为尚且无法完全掌控这支已然庞大的军队?想着,卢修不觉瞪了威廉公爵一眼。
滕五眼神闪烁,“呵呵”一笑,看了看大殿上的人们,问道,“我是谁?”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众人都是一愣,宰相伊丹眼睛一亮,明白了滕五的用意,起身施礼,“陛下!您是龙神!是苍龙国的守护神!是苍龙国百万子民的主人!”
滕五眨眨眼睛,点点头,心说,算你识相。“那么我说的话还有人质疑吗?还是有人想……渎神?”
“渎神”二字一出,大殿上立即鸦雀无声。这世上就是有一种罪名是万万不可沾的,那就是渎神。一旦亵渎神灵,受损的不仅仅是自己这一辈子的好坏,还有家族的兴衰、子嗣的荣辱,乃至下一辈子际遇。就算当事人身死灯灭,人们也绝不愿意在死后还背负着“渎神”的骂名。地位尊贵如大祭司,一旦背上“渎神”的罪名,不但在史书中被打上永远的烙印,就连尸骨也不得进入祭司陵墓,生生世世被神明厌弃。
滕五凌厉的眼神看着大殿上的人们,良久,缓缓地说,“那么现在,是否可以商量新王登基的事情了?”
一时间,大殿上无人出声。滕五发现从那名内侍说出所谓理查王遗言之后,卡斯的表情就麻木起来,宝蓝色的眼睛微微垂着,仿佛刚才朝堂之上一系列针锋相对的舌战跟自己全无干系。
偶尔他会抬眼看看滕五,眼中也是模糊不清的神色。滕五看着卡斯的身影,莫名地有些急躁,好象是自己在为自己争取王位一般,这个当事人却异常沉静。
不久,宰相伊丹站出来,“陛下说的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王病逝已有月余,卡斯殿下的王储身份不容置疑,且在先王患病的两年中对朝中大事一力承担,因此……”说着,伊丹跪下,“请陛下首肯,臣与礼仪司会商新王登基事宜。”論壇滕五看了看人们的脸色,还真是有喜有忧有置身事外的。不过乌纳王妃和卢修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这一场争辩中卢修也没有出头,滕五暗忖他够聪明,的确,有乌纳王妃在,他若是再出言相辩,这卢修夺嫡的图谋也就离昭告天下不远了。
滕五笑了笑,“既然如此,就照章办理吧!”说着,斜着倚靠在宝座上,神态中有说不出的冷艳惬意,“亲手为新王加冕,想必是件有趣的事情。”
大殿上的众人眨眨眼睛,疑惑地互相看看,怎么听龙神的意思,只是他觉得为新王加冕有趣才急着让卡斯王储登基的?
卢修看了看面露得色的伊丹,冷哼一声,看向兰顿。
此前某天的夜晚,卢修带着稀有的金烈花种子来到兰顿所在的小行宫。
“将种子播种下去,就自然会有收获。”卢修语带双关地说,“金烈花美丽妖冶,带着致命吸引力也带着致命的毒,我以为兰顿公爵阁下会喜欢。”
兰顿沉吟良久,说,“你手上可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说着,他顿了顿,“不过帮助你也许会得到我所想的也不一定。”
卢修眼睛一亮,却见兰顿随手扬起自己放在他跟前用包裹着种子的上乘丝帕,黑色的小颗粒“噼里啪啦”地被粗犷地洒进窗外花园的泥土中,“足够强壮的种子在任何地方都能够生长,不如就让我们看看吧!”
坐在朝堂上,位置永远被摆在王储卡丝的下手,卢修握了握坚硬的座椅扶手,忽然说,“兰顿公爵似乎有话要说?”说着,看向兰顿的眼神尖锐起来。
兰顿貌似一愣,片刻之后,就听他“哈哈”一笑,“我自然有话要说!”说着,他站起身来,冲身边紧挨着自己坐着的卡斯一礼,“恭喜殿下!此时尚能称呼您为殿下,再过段时日,恐怕就要改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