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清没想到这样快,他便见到了宫中哥儿将关天团团围住的场景。如果说他们像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蝴蝶, 那么关天此刻就像是被扑的那朵花儿。杭清远远地站在一旁, 斜睨了一眼关天的方向。
其实这一幕瞧上去有些好笑,杭清便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等见到身边侍从望着那方羡慕嫉妒恨的时候, 杭清便更觉得好笑了。
就在这一刹,关天突地转过了头, 他的目光直直飞向了杭清。关天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对杭清说什么。这样远的距离,又怎么可能听得清?而杭清更不会读人唇语, 自然是不知道关天说的什么了。
杭清转身欲走。
那头的关天, 心底没由来地一慌。他几乎是立刻毫不留情地推开了身边娇弱柔美的哥儿们, 健步如飞地朝着杭清的背影追了上去。
“太后……”寂静的御花园内就剩下了关天的声音在回荡。
哥儿们愣了一瞬。
有人低低地嗤道:“果真是个下作的狐狸精!曾经以残破之躯勾引了君父不说, 如今更勾引了骁王。他莫非是要全天下优秀的男人都臣服于他才肯罢休吗?”
又有人酸酸地应了一声:“这人是个浪荡胚子, 哪有罢休那一日……”
“这样的人竟然也做了太后, 老天何其不公!”
关天突地顿住了脚步。
“你方才说什么?”关天往回走去,眯起眼问。
他的眼底神色瞧不真切。
对面站着的哥儿一愣,他望着关天英俊不羁的脸庞, 心底动了动,陡然来了勇气。那卓渔是个什么人?宫中上下都知道。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花瓶罢了,他的确有动人的美貌,连君父这样的男子都为之倾倒。但那又如何?一个已经嫁过二人,产过子,年纪不小了的哥儿, 不也就剩下那皮囊还能令人起点心思吗?
那哥儿朝着关天柔和一笑,道:“我方才说卓太后……”哥儿顿了顿,故意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等着关天去问他。
那哥儿却是想得太简单了,关天这样的人,哪里会看不出他的小九九呢?那种能轻易被旁人所蛊惑的男人,只能存在于话本中。
关天盯着他,没有说话。
那哥儿渐渐有些慌了。虽然他很是喜欢被关天专注地盯着,但不代表他就喜欢关天那越见锐利的目光。为什么……这和想象中不一样呢?哥儿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
“怎么不说了?”关天问。他的语调听上去似乎是柔和的,但其实只要仔细分辨,就能发现其中暗藏的冷意。
那哥儿已然被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知道去分辨什么冷意,他张嘴便道:“我是想告诉骁王,卓太后不宜接近,他……”哥儿叹了口气,心底早已经打好了腹稿。未婚的哥儿自然是不能说人水性杨花的,但却可以暗示。
“啪!”
比他的话脱口更快的是一巴掌。
关天打了他!
那哥儿愣在了当场,强烈的羞愤感令他站立不稳。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却是更先反应过来。谁都知道关天是个浑人。他的嚣张跋扈,原本令宫中的哥儿们倾慕不已,但是对象换成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觉得胆战心惊了。
他们正犹豫着要不要赶紧走开的时候,关天的目光已经紧跟着扫了过来:“你们刚才说了什么?现在说来我听听?”
几个人同时一慌,讷讷不敢言。
……
这头杭清先是莫名其妙地听见了系统提示音:“反派好感度增加十点。”紧跟着他就又听见了一声尖叫,那是从御花园中传出来的。
“骁王打……打人了!”
骁王把皇子给打了。
听见侍从如此说的时候,杭清还纳闷了一瞬。这皇宫中还有什么皇子?过了会儿,杭清才反应过来,侍从口中的皇子应当是指那几个哥儿。
杭清身为太后,此事自然是要插手过问的。杭清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很喜欢太后这个身份带来的地位,但却一点不喜欢与这个身份捆绑的后宫琐事。杭清无奈,只能掉头往回走。
等他走到的时候,御花园里正哭天抢地得厉害。
几个柔弱的少年,娇滴滴地靠在一起,眼圈泛红地瞪着关天。而关天浑身气势锐利,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仿佛对面并不是几个哥儿,而是一群凶猛的敌人。这几个哥儿硬是被他瞧得瑟瑟发抖,随时会双腿软倒下去一般。
这哪里还有刚才蝴蝶扑花的模样。
关天一直注意着这方的动静,因而当杭清走过去的时候,关天就隐隐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现在都还没忘记耍点心眼儿……
杭清看也不看关天,而是直直看向了那几个哥儿。按理来说,他们应该称呼他一声“母父”,毕竟杭清乃是宫中太后。但这几人却半点没有要看他的意思,自然也就没了行礼了。杭清想了想……
“那就让他们接着哭吧。回永寿宫。”杭清很是真诚地道。
那几个哥儿纷纷露出了震惊之色。
侍从们也惊诧了:“可、可这……”
杭清扫了一眼关天的方向,淡淡道:“想来骁王做出这样的事,自有他的道理。”
侍从们从不敢说关天的坏话,见杭清如此说,虽然觉得今日卓太后着实转了性子,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敢乖觉地跟在杭清身后又往回走。
练武之人耳聪目明,那头关天听得很是清晰,当即就笑了起来。卓渔哪里有他们说的那样不堪?卓渔心中纯净,此时竟是如此信任他。这令关天觉得,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了。
几个哥儿见他一会儿怒一会儿笑,忍不住更瑟瑟发抖了起来,顿觉这骁王果真是个疯子。
这头杭清就又莫名其妙收获了一声:“反派好感度增加五点。”
关天怕不是个疯子吧?
杭清说走便是真的走,御花园里那哭天抢地的声音,紧跟着就又响了起来。
关天不耐地瞥了一眼他们,也立刻走人了。
昔日他们所欣赏的爽快与不羁,这一刻却叫他们痛恨了起来。
偏偏他们还拦不住关天。
等好不容易将钟槿炎请过来,钟槿炎一看御花园里根本没有关天的人影,再联想到平日里这几个兄弟都最是爱慕关天不过,钟槿炎便觉得他们应当是在说谎。等他们哭起来的时候,钟槿炎更觉受不住,转身就离开了,剩下他们几人傻在了原地。
这哥儿虽然是要嫁与人为妻,但又怎能如此?哥儿比较起爷们儿来说,不也就只是多了个生孩子吗?卓渔虽柔弱,但也从来不似他们这样啊,三两句就哭起来,什么都等着别人去做主……
钟槿炎暗暗摇头,突然间却是有些想念卓渔了。
近来母父莫不是又犯了顽疾?怎么不见往他那里去了?那补汤虽然平日喝着腻,但这样久不曾送来……倒是让钟槿炎觉得喉中一阵发干。
“去永寿宫吧。”钟槿炎道。
他身边的侍从一阵愕然。陛下您的政务还未处理完呢……从前不是不肯轻易离开御案吗?
·
关天揍了皇子的消息很快在皇宫上下,乃至整个京城不胫而走。
钟槿炎气愤地道:“这关天胆子实在大得能包天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下手打了那几个皇子……”虽然钟槿炎一向也不喜欢他们,每次听见他们哭哭啼啼的时候,脑仁疼得也想揍上一顿。
钟桁就站在杭清的身后,他淡淡出声道:“此人今日敢打皇子,改日说不准便会对太后下手……”
钟槿炎面色一凌:“不错!母父日后见了此人……”
钟桁接口道:“便由我挡在跟前。”
钟槿炎点头:“不错,只是便要辛苦兄长了。”
钟桁微微笑起来,眼睛都跟着微微眯了起来:“不辛苦,怎会辛苦呢?”
杭清:……
钟槿炎浑然不觉有何不妥之处,他似乎与钟桁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还与钟桁低声说起了别的事,钟桁始终笑着在一旁应答。看上去似乎比之前生疏的模样要好多了。
但杭清总觉得瞧着不对劲,这二人之间半点没有看对眼的意思,现在看上去就真像是正儿八经的兄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