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动作风轻云淡又雅致,随后解别汀才说:“木扬,是不是要把你绑着才会乖一点?”
木扬心也跟着一抖,倒不是怕,就是没想到解别汀会说这样的话。
他的口罩依然戴得好好的,但木扬还是感觉出不对,解别汀的脖子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红,一直从耳后漫延到领口内,跟喝酒上头了一样。
他想摘解别汀口罩看个分明,但这里到处都是人,只能在和傻眼的程芜道别后立刻扯着解别汀回去。
角落卡座桌面上空荡荡的只有一杯只剩一半的酒,木扬想拿起来闻一闻,刚碰到手就被解别汀拿走了:“不许喝。”
“……我就闻一下。”
木扬不跟解别汀争,买单的时候确实多了一杯酒,还挺烈。
解别汀没来过这种地方,根本不知道越好听的酒名越能来劲儿。
。
木扬今天不喝酒并不是因为听解别汀的话,只是知道自己酒品不好,怕自己当着酒吧这么多人的面跟解别汀耍酒疯。
没想到自己没喝,解别汀倒是喝了大半杯。
木扬不清楚解别汀是不是醉了,还只是不能碰酒一碰就上皮肤。
出了酒吧,他们躲在廊檐下,木扬试探地说:“把口罩摘掉。”
解别汀还真摘下了口罩。
近距离的打量才让木扬清楚地发现,解别汀现在脸色是真不好。
明明脖子耳后都被酒意熏红了,但面上一片惨淡,平日里薄红的双唇也褪色了几分。
木扬没由来地生气:“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解别汀:“你也不说。”
木扬盯着解别汀的双眸,突然就泄了气,自己前面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和家长都斗气的小孩子一样。
可解别汀不知道,上一世他有多不想死,这一世就有多不在乎。
是真的不在乎。
当下的他一无所有……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还有病。
木扬仗着解别汀听不懂,自嘲般地回复解别汀那句‘你也不说’:“我说过的,可你不信。”
他真的很讨厌‘别闹’这两个字,木扬告知解别汀自己得癌症了时,得到的也只是一句别闹。
解别汀以为他又在想新的花招闹腾,可这一次真的不是。
他知道肺癌晚期无解,只想解别汀能在最后对自己温柔一点点,如果能跟他谈场恋爱就更好了。
可事实是,解别汀在剧组待了数月都没回来。
“回酒店。”
木扬撑开乔媛借的雨伞,率先走进雨中。
解别汀沉默地站在廊檐下,唇角微动。
许久后,他望着越走越远、没有回头意思的木扬,也撑开了黑色雨伞。
明明同一个去处,同一条归路,两人却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一前一后,相隔五六米以上。
夜色已深,路上几乎没行人,暴雨慢慢停歇,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几乎是没雨了。
等电梯的过程中,木扬在心里数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人同坐一个电梯,但一直到进房也没说上一句话。
木扬给前台打了个电话,便去浴室洗澡。
他洗完出来的时候刚好接到前台的回电:“您要的生姜可乐已经送上去了。”
木扬穿好衣服打开房门,险些猝不及防地撞进解别汀怀里。
他叹了口气:“解别汀,这里是酒店,到处都是监控。”
解别汀嗯了声:“饿吗?”
“不饿。”木扬晚饭没吃正餐,但吃了几份小吃,还算饱腹,“你让一让。”
他越过解别汀接过服务生端来的生姜与可乐,走进解别汀房间回首问:“你要在那里站一晚上吗?”
……
即便是同在一个房间,气氛也十分沉静,没有一点声音。
一旦失去了纠缠的动力,木扬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和解别汀聊些什么了。
解别汀靠在床头,脖颈处的红还未退下,在黑色绸缎衬衫的衬托下,显得又端又欲。
当然,也可能只是在木扬这个前夫眼里‘仁者见仁’。
他将烧水壶清洗一遍,就倒入了半瓶大瓶装的可乐,再将已经切好的生姜放入可乐中一起煮沸。
小时候感冒,他总不喜欢吃药,不论怎么哄骗都能认出来,后来木南山就干脆不给他吃药了,直接熬姜汁可乐给他喝,一喝就冒汗,效果也奇佳,往往第二天喉咙就舒服了。
想到木南山,木扬的眼神又黯了。
解别汀看着木扬忙活,话到唇边又散了去。
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他脸色不好并不是因为感冒,又或许是此刻的木扬不再是那个‘叛逆’得不想治病的样子,也不是执意要和他离婚的样子。
心口除了钝疼以外难得泛起了一股奇异的酸软,解别汀近三十年的人生中,难能体会这种情绪。
他尚不知道该怎么为之命名,却清楚自己并不希望木扬离开——
不单单是不希望木扬离开这个房间。
木扬端着热腾腾的姜汁可乐,走到解别汀面前言简意赅:“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