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想太多,他妈的又不是你想要被换,你愧疚个什么劲?”潘达浆咋咋呼呼地站起来,手都拍到木扬肩上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你就当,就当……”
潘达浆绞尽脑汁,想说你就当是奇妙的缘分一场,其它的事怎么处理都看父母,想开点,别束缚自己。
他对木叔姚姨也很熟悉,总觉得他们不是能因为血缘断开就放弃木扬的人。
但又说不好,有些人就是把血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潘达浆张张嘴,想给木扬一个肯定的答案,便发现木扬愣愣地看向大门处,然后挣扎着就要离开沙发。
他顺着木扬的视线看过来,解别汀就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带着满身湿意,看到木扬要下沙发立刻走过来,一把将人扶住:“怎么了?”
木扬扯了下喉咙,飞快打字:你怎么不打伞?
解别汀微顿:“忘了。”
今天除了去祭拜母亲以外,他还去了一场酒会,出来的时候已经下雨,江诞工作失误忘了在车里备伞,但好在停车场在地下,他们不用淋雨。
但车开到半路,解别汀看到街边的商铺卖章鱼小丸子,拒绝了江诞的帮忙亲自下去买了一盒,这才淋了半身雨,衣服潮湿了一大半。
木扬望着解别汀手上的章鱼丸子,喉间酸涩。
“要趁热吃。”
解别汀弯着腰让木扬重新靠在沙发上,瞧见他的脸时微妙地停了几秒。
木扬没注意,他抓着解别汀的手臂想叫他换身衣服,可急切的心情却被失声的咽喉阻碍。
解别汀误会了他的意思:“不能抱,太凉了。”
刚从外面回来,又经历了一场大雨,身上全是浓浓的寒意。
木扬抿紧了唇,差点想直接扑到解别汀身上。
“我上去换套衣服。”解别汀拨了下木扬微乱的头发,朝一旁的潘达浆点头打了声招呼。
木扬觉得解别汀有些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于是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上楼的解别汀,想要看出点什么不一样来。
全程被无视的潘达浆啧了几声,觉得自己不该站在这里,应该在沙发底。
还是章鱼小丸子好吃,狗粮滚粗。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特别像望夫石?”潘达浆嗒了下嘴,意犹未尽。
“……”木扬听到动静缓缓回头,解别汀给他带回来的食物已经被拆开了。
潘达浆对上他想杀人一样的目光一个哆嗦:“不至于不至于,我就吃了一个……要不,我吐出来给你?”
木扬抿直了唇,是真的在生气。
潘达浆没get到他生气的点,难道是因为第一口被他吃了?他们以前也不是没分吃过食物。
木扬垂下视线,带着食物盒子一起放进怀里,泄气一样地插了一颗咬下去。
他打字说:你不许吃了。
潘达浆忧伤道:“行行行,不吃了。”
木扬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可解别汀第一次给他买的他没吃到,在房间里腐臭了一个月,如今第二次买,第一个依旧不是他吃的。
解别汀很快从楼上下来,已然换了一身居家服,他首先朝潘达浆微颔首:“今天谢谢。”
“不客气。”潘达浆不想搁这当电灯泡,“那我先走了?”
木扬没挽留,解别汀便道:“江助理在车库,他会送你回去。”
潘达浆若有所思地看着木扬,眼睛一转:“大扬,你那个限量款篮球借我带回家玩下。”
木扬微愣了会儿,便点点头,他本想下来拿,却被潘达浆阻止。
“汀哥知道在哪不?你这腿脚也不方便。”
解别汀当然知道在哪,还是他收进的柜子,木扬压根就没玩过,跟个展览品似的在房间里摆了好久。
木扬看着解别汀走向别处,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突然多了一道影子。
“吼!”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恐吓。
木扬吓得浑身一抖,转身的一瞬间张大了嘴巴,然后又抿成一条直线,像是看傻逼一样地看着潘达浆。
——有病就赶紧吃药。
解别汀也拿着篮球走出来,眉头微蹙:“怎么了?”
潘达浆摸摸下巴:“没事没事,我刚看见一只蟑螂吓着了。”
“……”解别汀自然不会信,但他看向木扬时,木扬也只是低着脑袋,拿木签戳着章鱼小丸子。
他把潘达浆送了出去,没过一会儿木扬就收到了一条信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兄弟,有什么事尽管说,对我不用有顾虑。
木扬顿了好半天,才回一个嗯字。
上一世潘达浆也是这样,知道木扬的身世后拼命安慰,知道木扬和解别汀的婚姻状态不好时骂骂咧咧:“实在不行就离婚,大不了我拿私房钱养你!再不行我就去我爸公司上班,工资省着点养咱俩够了。”
但到最后,木扬都没把自己肺癌晚期的事跟他说,也不知道胖子察觉到了没有。
要是他死之前的灵魂停留得久一点,估计能看见潘达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他墓前破口大骂。
想到那画面,木扬扯了下嘴角。
解别汀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木扬不知道想着什么突然笑了下的样子。
解别汀很久没见过他笑了。
不只是最近的这一个多月,还有前世木扬从知道身世后的每一天,笑容越来越少,然后不知道从哪天起,这种情绪就从他脸上消失了。
解别汀握了下手机,屏幕赫然亮起,正是潘达浆发给他看的木扬笑着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