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扬张了张嘴,他想说没关系,他可以是两全之外。
可姚鸢却握住了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肚子:“我怀胎十月,肚子到现在都还松弛着,有时候想想,就像做梦一样,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木扬怔然,他还看过姚鸢的孕妇艺术照,圆滚滚的肚子像皮球一样,撑得有些可怖,但照片里的姚鸢满眼都是温柔,是期翼。
他有记忆那会儿,木南山还曾指着照片对他教育,他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生他很辛苦,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可以讲道理,但不要对妈妈发脾气。
所以木扬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独独没有顶撞过姚鸢。
有时候犯错了,姚鸢教育他比木南山还管用得多。
木南山教他不可以顶撞生育他的母亲,但他后来却对着路婉说了那么多的重话。
其实他根本没资格说那些。
“这些天我矛盾死了,我恨不得……”
姚鸢吸了下鼻子,第一天吐露了心里的话:“我恨不得让她这辈子都栽在牢里,可如果没有她,妈妈可能永远都遇不到你。”
木扬喉间一涩:“妈……”
姚鸢的眼眶里溢满了眼泪,她摸了摸木扬的脑袋:“可她又让我十月怀胎的孩子活成了那个样子……我只要一想到这事心里就怄得慌,就难受。”
木扬本想给姚鸢拿张纸巾,但最后还是有些僵硬地抱住了她:“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傻不傻?”姚鸢锤了木扬一下,“媛媛今天要回去了,妈妈想等会儿去送送她。”
这事完全不用征求木扬的意见,但姚鸢还是说出来了。
“……现在走?”
木扬没想到会这么快,乔媛走了,那……
姚鸢搂着木扬揉了好一会儿,轻吐一口气:“妈妈昨晚一宿没睡,想了很久,这段时间是我太执拗了……又不想失去你,又为媛媛的生活不甘心……”
可正应了解之语过去常说的话,得到了本不该拥有的,就会失去本不该失去的。
她想要自己的孩子都过得开心,但最后却发现木扬和乔媛都因为她而陷入了困境。
“媛媛的事我不想再强求了,可有件事……”
姚鸢迟疑了好一会儿:“扬扬,如果妈妈把路婉送进了监狱,你会不会怨我……”
她想说你会不会因此恨妈妈?
这段时间她甚至卑劣地想过,如果她不再坚持状告路婉,乔媛是不是就会回到她身边,而木扬也不会因为她状告亲生母亲而对她产生恨意。
作为一个母亲,她更希望乔媛能过得好,木扬能过得开心。
但也同样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太希望犯错的人能得到惩罚,抛开木扬和乔媛不说,她每见那个女人一次,都恨不得掐死她。
“她犯法了。”木扬沉默了会儿,“犯错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木扬看着姚鸢的眼睛,声音低哑:“妈,我从来没怨过您……您就算不要我,我也没有第二个母亲。”
就如同乔媛对姚鸢没有太多感情一样,木扬又怎么会对路婉有感情。
何况路婉还是一切的始俑者,她毁了一个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
或许别人会说他冷血,说他得了好处不认亲妈……
可木扬没办法抛却这二十多年的感情,因那个生而不养的女人对姚鸢生怨生恨。
一场谈话让姚鸢和木扬都眼眶通红,木南山揽着姚鸢安慰了好一会儿:“你去吧,我先去超市买菜,中午在家吃饭。”
“……好。”姚鸢接过木南山递来的银行卡,对木扬解释说,“这个卡里有一百万,是给乔媛的,她……”
这些钱本就是姚鸢和木南山的,木扬自然不可能有意见。
就算要他把这些年的花费都吐出来,他也绝无二话。
和解别汀回去的路上木扬都很沉默,心里闷得慌。
姚鸢的放弃让他措不及防,心里也并没有感到轻松。
可作为一个受益者,他站在任何立场说任何话好像都很怪异。
于是只能选择沉默。
他清楚乔媛很难接受姚鸢,也清楚她的性格大概率不会接受这笔钱,可如果没有亲生父母的陪伴,养母又进了牢里,那乔媛接下来该怎么办?
满心都是涩然,可没有任何谁告诉他此刻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才能让大家都如意。
车在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解别汀准备抱他下去,却被木扬搂住了脖子。
他小心地亲了上去,贴在解别汀的唇上一动不动。
他至少,至少还能有解别汀。
乔媛什么都没有。
解别汀很快回吻了他,温和而缓慢的,是不带任何色欲的温柔。
他轻轻啄吻着,尽可能地把所有舒适都带给木扬,好像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满足木扬的诉求。
木扬被亲得发痒却舍不得推拒,但又难以满足。
他含糊地嘟囔着:“你怎么跟个乌龟一样慢腾腾的……”
解别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