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别汀陡然一僵。
木扬想问,你还是不想跟我离婚吗?
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万一他真的走了狗屎运癌症痊愈了,那解别汀就别想反悔了。
但木扬没舍得问。
前世他癌症后还活了五年,如果他不做手术,这辈子至少还有五年的既定时光。
他可以跟解别汀谈一场更长的恋爱,五年为期,到期截止,没有纠缠没有纷争,那个时候他们的喜欢说不定被生活冲刷得寡淡无味,刚好以死亡落幕。
而这期间,他可以和解别汀做爱做的事,去遍所有想去的地方,慢慢教会解别汀怎么爱自己,如果幸运的话,解别汀五年后已经不喜欢他了……
如果不幸的话,解别汀从一始终一直都在乎他,那他五年后的死亡也会在解别汀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印记,一留或许就是一辈子,刚好报了上辈子五年的冷淡之仇。
木扬凶巴巴地想着,眼眶却止不住发酸。
可还是不想要解别汀跟他一样难过。
“解别汀,万一明天手术没成功——”
木扬还没说完,就听到解别汀平静的声音:“那就把我赔给你。”
木扬猛得怔住,一时间竟没明白解别汀的意思。
“是我强求你手术,我会负责。”解别汀永远能把情话说的毫无味道。
木扬眼眶一红,凶道:“我手术关你屁……你又打我!”
解别汀:“别说脏话。”
木扬弄不过他,直接一口咬在了解别汀脖子上,就跟炸毛的小猫似的,咬完了再意思意思舔两口。
解别汀纵容着他的所有放肆:“你乖点,手术之后想怎么样都好。”
又是这句,木扬都听腻了。
他愣愣半天,问:“手术后有什么奖励?”
“想要什么……”解别汀本想说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但说到一半突兀地顿住了,眸色微动,“奖励你一个秘密。”
木扬果然被引起了兴趣:“什么?你的秘密?”
解别汀嗯了声:“我的秘密。”
“现在说。”
“不行。”
“我好想知道,求求你了……”
“手术后告诉你。”
木扬追问了好半天也问出结果,两人扯七扯八地聊到了十一点,终于被解别汀制止:“该睡觉了,晚安。”
木扬是不太想睡的,他还想着借着仅剩的时间跟解别汀黏糊一会儿,但为了明天手术顺利,为了知道那个秘密,他得好好休息。
困意来得没他想象得那么困难,晚安后的最后一句话,是木扬困顿之下嘟囔的:“我要是死了,你得替我给爸妈养老才行……我才不要你陪我呢……”
解别汀一夜未眠,就这么静静望着怀里的人,感受着他的体温。
……
江诞受谭珏嘱咐去买了早餐回来:“解老师先喝点粥吧。”
解别汀轻轻推开,拒绝道:“不用,你们喝。”
此刻是上午九点半,木扬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一个小时了。
正常来说,一个没有任何转移的肺癌手术,手术时间一个小时左右也差不多够了。
手术风险书是解别汀签的字,他望着一直亮灯的手术室,心绪竟然有些漂浮。
手术风险书都签了,如果木扬能好好的,那如果木扬真的想要,他再签一次离婚协议书也不是不可以。
到了上午十一点,里面依旧毫无消息。
姚鸢已经开始无助地流泪,谭珏脸色也很难看,江诞无措地坐着,木南山一边抱着妻子一边拧着眉头望着手术室,好像只有解别汀无动于衷。
解别汀垂眸,目光锁着无名指上的婚戒。
手术室门口永远是最熬人的地方,这里宣判过无数人的死亡,也高歌过很多人的重生,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缓慢无比,但有时却又希望时间别过太快。
与其快速迎来死亡的宣判,倒不如一直等待下去,至少还有希望。
十二点前十五分钟,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手术过程中出了些意外状况,虽然过程很漫长,但结果不错。”
木扬被转移到了icu里,还需要观察几天,李冼傲换下无菌服,和解别汀一起站在玻璃窗前,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没散去。
“手术过程中他突然心脏骤停——不是手术上的意外,也不是病理性问题。”
李冼傲皱着眉头,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解别汀一顿,他透过玻璃望着病床上的木扬,大抵明白原因——他和木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即便重生一回,那种死亡带来的刻在骨子里的痛苦依旧不可磨灭,或许在手术中的某个瞬间,木扬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解别汀声音有些哑,重复了一遍才发出声音,“他为什么还不醒?”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木扬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但就是没醒。
通常情况下,做完这种不算严重的癌症手术,术后半小时左右就该醒了,甚至有些患者可以清醒地离开手术室。
木扬睡了将近两天。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转移到了原本的单人病房里,因为生命体征太平稳了。
他睁开眼就看到一束金色的阳光从窗户穿进来,荡在半空,就在木扬心口的高处,好像他只要抬抬手,就能抓住这束光了一样。
不过没能抓到。
因为指尖微动的那一瞬间,另一束光就主动送进了他的手中。
床边握着他手的解别汀倏然起身,声音嘶哑:“醒了?”
一束光透着他的腰侧穿了过来,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木扬突然想到乔媛说过的,丁什么……
算了,想不起来了。
简称光的效应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乔媛之前说的是丁达尔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