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边,四皇子将心中的所有话都一股脑说出口后,便直接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皇帝:
“儿臣自知罪大恶极,甘愿受罚,还望父皇降罪。”
说这话时,四皇子脸上满是轻松以及解脱的神情。
四皇子这话,像是给大皇子提了一个醒,大皇子也连忙上前了两步,冲着皇帝跪了下来。
然而与四皇子的坦然不同,此刻的大皇子脸上,满是仓皇:
“父皇,您刚刚都听到了,儿臣这都是听信了四皇弟的谗言,这事儿要怪只能怪四皇弟,还请父皇明鉴!”
大皇子见皇帝没有反应,连忙看向了一旁神情呆滞的贵妃,低声催促着:
“母后,您说说话啊!”
随着大皇子的这一声呼唤,贵妃也逐渐回过了神。
抬眼看了看四皇子,又看了看一旁满眼期待地看着她的二皇子。
思索半晌之后,到底还是开了口:
“皇上,晟儿是您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您再了解不过,这次的事儿,晟儿一定是有苦衷的,还望皇上明鉴……”
刚刚被大皇子兜头扣了一口黑锅,都没有丝毫反应的四皇子,在听到贵妃的话后,脸上的淡然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四皇子下意识抬头看了贵妃一眼,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
但最后,四皇子却只是深深地看了贵妃一眼,嘴唇颤了颤,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父皇,儿臣适才有些心急,还有些事务未能处理干净,还望父皇允许儿臣先行告退。”
秦戮对于贵妃母子三人之间的亲情官司并不感兴趣,刚刚若不是见自家王妃有一两分好奇,秦戮或许顾砚书来的时候便直接请辞。
现在热闹也看过了,自家王妃心中的疑惑也有了答案,秦戮自然也就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兴趣。
皇帝也看出了秦戮心底的不耐,又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贵妃三人,知道这事儿估计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便干脆摆了摆手,允了秦戮的要求。
离开贵妃的寝宫后,秦戮转头便看到了自家软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低声询问道:
“在想什么?”
“在想古人的智慧,”顾砚书低声回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古人诚不我欺。”
四皇子与大皇子之间的事儿,便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顾砚书不能说四皇子这样的做法是对的。
但顾砚书却知道,但凡贵妃将给大皇子的宠溺与爱意分一丝给四皇子,恐怕今日便不会发生这样的境况。
特别是想到刚刚贵妃依照大皇子的意思,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四皇子身上之后,四皇子脸上的神情变化,顾砚书的内心便不由涌上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哀莫大于心死,恐怕也不过如此。
母亲的偏心,秦戮没有经历过,此刻也不知该如何评判,听到自家软软感慨的声音,最终也只能选择抬手揉了揉自家软软的发顶。
好在顾砚书也知道秦戮的性子,并不指望他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只自顾自地继续感慨了一句:
“如此看来,父皇的眼光,的确独到。”
当初为了劝说秦戮纳妾之时,皇帝便与秦戮说过不少半真半假的言语,其中就包括了几位成年皇子的能力性格。
用皇帝当时的原话,是“老四他心太硬”,彼时顾砚书对四皇子并不算了解,故而并不能理解皇帝此话的含义。
现在看来,皇帝说出这番言论,的确有他的道理。
因为贵妃的偏心,便能够撒出这么大一张网,布局几年也要将大皇子置之死地,寻常人的确做不出来这种事。
而后,顾砚书又忍不住转头看向了自家小鹿:
“若是王爷的话,会怎么选择?”
“嗯?”
秦戮先是愣了愣,而后才意识到,顾砚书问的是什么,微微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本王从小便知,在这皇宫里,并没有公平可言。”
因为清醒,所以从不会去追求所谓的公平。
这时,顾砚书才想到,自家小鹿与四皇子并不相同。
秦戮生母早逝,在被皇贵妃收养之前,几乎看遍了这宫中的人情冷暖,自然也就不像四皇子那般,一味地想要追求“公平”。
四皇子的那一番控诉,看似委屈,其实也稍显天真。
因为他家小鹿,曾经甚至连追求公平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秦戮冷静而平淡的侧颜,顾砚书心底难免起了一丝猜测: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秦戮与皇贵妃之间的关系,才会如此平淡?
然而还不等顾砚书将这番话说出口,便听到了秦戮的声音:
“不过本王觉得,王妃与其在这里想贵妃与四皇子之间的那些事,还不若思考一下,过些日子想去什么地方游玩。”
“什么?”顾砚书眨了眨眼睛,思绪一时间甚至没能转换过来。
“你不是早就想去南城看看了么?前些日子本王便与父皇约定好了,大皇子事了后,便允本王休假,与王妃一同离京游玩。”
秦戮说完后,唇角便忍不住向上扬了扬。
依照自家王妃的性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说不定能高兴地直接亲他一口。
谁知左等右等,都没能等到自家王妃热情的回应。
最后忍不住转头看向自家王妃,谁料却看了到了一个礼貌而不是尴尬的笑容:
“这个……王爷你可能高兴地有点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