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件事情也并非是未来首领可以决定的。
“真是奇怪啊,我是在做梦吗。”奈奈妈妈还在一旁自言自语地说道,她非常自觉地转过身去,还将自己的双眼给紧紧捂上了,“我怎么会梦到两个年轻的外国小伙子做这种事情呢,太奇怪了。”
“かあさん(妈妈)。”未来首领紧紧注视着女人的背影,用日语轻声叫了出来。
泽田奈奈的身体一颤。
她的嘴唇微颤着,似乎在无声地唤着谁的名字。
女人将遮着眼睛的双手放下,僵硬地转过身来。她注视着眼前的棕发青年,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果然,是在做梦啊。”泽田奈奈笑了,她很轻地,一步一步走向棕发青年。与此同时的,眼泪却夺眶而出,尽管如此女人的脸上依旧维持着温柔的笑容,“纲君,妈妈都好久没有梦见过你了。”
女人的嗓音轻柔至极,怕是声音一重,这场梦境就会散掉。
“妈妈我啊,很想你。”泽田奈奈近乎于贪婪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青年,“每天,每天,都有很想你。但是妈妈知道,纲君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妈妈会努力地很坚强,不要让纲君担心。”
泽田奈奈在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她的声音哽咽着,却不敢伸手触碰泽田纲吉。
她害怕她一碰纲君,就会如同曾经惊醒过来的美梦一样——梦会碎掉。
还想要再多看看她的纲君。
即便是梦也好。
泽田奈奈能够感觉到的,在很多天前的那一天,心脏感觉到的刹然的疼痛。
就像是什么,被切割掉了一样。
当时她已经被泽田纲吉转移到了安全的地点被保护着,泽田奈奈那个时候早已知晓了自己的儿子泽田纲吉是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奈奈担心自己的儿子,她知道现在纲君遭遇的巨大的危险,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成为纲君和纲君的朋友们的负担。所以她会听纲君的话,她会很安静地待在那个地方,等待着她的儿子回来,回到她的身边。
然而就在那一天,像是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一样,她的心脏拼命霎然揪了紧的疼痛。
就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无法失去的。
“但是纲君一定要答应妈妈,不要让自己受伤,知道吗?”女人和泽田纲吉相似的棕褐的眼眸里浸满了泪水,那是很悲伤的面容。明明很悲伤却依旧在尽力温柔着,因为泽田奈奈永远是最纵容泽田纲吉的妈妈。
泽田奈奈从来都不期望她的纲君会在未来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她只希望她的儿子一直平安而又快乐地生活着。其实奈奈在这十年里也有想过,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她是不是会选择带纲君离开,远远地离开彭格列的视线,就让她的纲君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过自己平凡的生活就好了。
不要那么优秀,不要那么强大,不要那么艰辛,也不要那么痛苦……
但是泽田奈奈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必须乐观地,坚强地,向前看。
所有人都告诉泽田奈奈,十代目没有出任何事,他仍然在日本的基地对抗着敌方家族。
他们都说,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不会过很久,纲君就会回来。
但是那是她的儿子。
泽田奈奈真的能够感觉得到,她的纲君出事了。
只是所有人都还在瞒着她。
所以,泽田奈奈偷跑了出去——然后,听到了彭格列十代目的死讯。
她的纲君在与敌对家族的和谈中,中枪死了。
这一回,她再也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死亡,多么,冰冷的词汇,就这样用在了她最爱的儿子身上,泽田纲吉的死讯彻底让这个一直以来都无比坚强乐观的母亲彻底崩溃了。甚至,就连彭格列十代目的葬礼都已经结束了。
而她连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泽田奈奈,真是最糟糕的母亲了,竟然连自己儿子的葬礼都无法参加。
女人在此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梦境中的纲君也流着眼泪注视着她,这让奈奈心疼不已。泽田奈奈仍旧不敢伸手抚掉青年的泪水,害怕这样会使这来之不易的美好的梦境给毁灭。即便如此,泽田奈奈仍然坚持地要将最美好的一面给自己深爱的儿子看,她向青年绽开了一贯的温暖而又灿烂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纲君永远是妈妈最爱的人。”
“妈妈啊,会永远在家里等待纲君的。”
“永远。”
“所以啊……”泽田奈奈呜咽的声音从喉咙里卡出来,“纲君可以在晚上多回来看看妈妈的。”
“妈妈真的很想你。”
当轻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本就极致的悲伤再也难以自已,女人脸上再也无法保持坚持的笑容。
“妈妈。”泽田纲吉在此刻也已然流泪不止,他明白了,妈妈以为他死了。
泽田纲吉一直以为自己的妈妈还被保护的好好的,他也以为自己的死讯是完全封闭给妈妈的,却没有料想到他的妈妈竟然也知道了,而且是如此的痛苦。泽田纲吉感觉到心中同样沉重而又悲伤至极的疼痛,他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将奈奈抱住,哽咽的口中一直在道歉,“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在这里,是我。”
泽田奈奈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女人的瞳孔瞬间收缩着。
她嘴角扬起的笑容隐了下去,泪水更加汹涌落下,顷刻哭得泣不成声。
她从未有一刻感受到梦境竟然如此真实,纲君的体温,纲君的拥抱,纲君的呼唤。
就像是,真的一样。
“纲君,纲君,纲君……”泽田奈奈的口中是不断重复的呼唤,她的脸埋入泽田纲吉的颈肩,温热的泪水迅速沾湿了衬衫。她颤抖的双手将青年紧紧抱住,那样重的力度,用力地紧抱住。
像是,如此害怕再次失去。
又像是,终于拥入失而复得的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