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未来首领开口了。

青年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巴基，从眼前的黑发男人的双眼里他看到的是空洞麻木的死志。

“如果我能让你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忘记，你愿意以全新的身份生活在这里吗？”

冬日战士怔住了，他没有想到泽田纲吉竟然会这么问他。巴基盯着未来首领的双眼，目光的淡然让他无法去怀疑青年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也许泽田纲吉真的能够做到，但是——

“忘记过去，并不能代表着能够抹杀我的过去。”巴基沉声说道。

已经发生过的，就是发生了的。

他的罪孽，也不会因为忘记，而并不存在。

这样沾满了污黑血腥的肮脏自己，更加没有资格在这个时代以全新的身份活下去。

更何况——那是他的记忆。

即便巴基不想承认自己是巴基，他希望就如同二战博物馆里所说的那样，美国队长史蒂夫的最好的战友巴基已经牺牲在了战斗中，而不是以九头蛇的杀人武器的身份一直活到了现在。

巴基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冬日战士而已。

但是如果因此而放弃了自己的记忆的话，那么就像是彻底否定了自己的存在。

不仅是冬日战士，连同和史蒂夫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的身份，也一同否定了。

巴基无疑是拒绝这个选择的。

“想要去其他的世界吗？”

未来首领点了点头，平静地继续问道。

冬日战士的眉头不由得蹙紧得更厉害，恢复记忆之后，他的思绪一直很复杂。巴基知道，史蒂夫的恋人是想要帮助他，但是泽田纲吉说的话却是让他感到更加匪夷所思的混乱。他还未能来得及继续深思下去，就被另一个话题代入了一个离奇的思考黑洞中。

先是忘记所有的记忆，再是去往其他世界……都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得超出常人的认知了。

“史蒂夫一定和你说过我的事，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你带离这里。”

泽田纲吉解释地说道，他知道巴基痛苦于自己这些年来在九头蛇的控制下犯下的罪孽，但是巴基并不想要赎罪，或者说巴基觉得唯一赎罪的手段，莫过于死亡。巴基此时拥有的感情已经淡薄到了极点，除了痛苦便是憎恨，除此之外，就是史蒂夫。

二十一世纪的美国并没有什么让巴基足以留恋的事物。

这个世界上，最后紧紧抓住了巴基，让他存有一丝活下去的信念的人，就是美国队长了。

“你不用急着否决我。”还未等冬日战士说出拒绝的字眼，未来首领就先一步开口了，“你在这里的处境很不好，事实上神盾局，美国政府都不希望你活着。当然，史蒂夫会一直护着你，甚至会给你加入复仇者联盟的机会。但是，你仍有可能被九头蛇再次控制，这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巴基没有想到泽田纲吉居然真的会如此直白地对他说出来。

因为所有人都没有这样对他说，史蒂夫当然不会，但即便是复仇者联盟的人也在避开这样的话题，而泽田纲吉却就在他的面前坦然地说了出来。

“即便你真的在史蒂夫的坚持下加入了复仇者联盟，九头蛇也有很大的可能在大众曝光你的身份，当然是假装无疑地暴露。被人民认为渗透了可怕的恐怖分子的复仇者联盟，一定会在美国引起轩然大波。”未来首领只是平静地叙述着，从他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巴基也无法从中探知青年的真实想法，“这个时候，作为最好的选择就是将你交出去，接受政府和民众的审判，但是史蒂夫一定会拒绝。如果史蒂夫坚持要保护你的话，那么一定会造成和神盾局，甚至是复仇者联盟的分裂。在这种时刻，九头蛇完全可以声称是史蒂夫故意要庇护身为恐怖分子的你，因为他被你所欺骗或者洗脑了，再或者美国队长也是恐怖分子之一。”

听到这里的冬日战士喉头发涩，他并没有去思考到如此长远的事情，听到泽田纲吉的话，无疑内心感到颤栗——他的存在会在未来引起无比大的恐慌，甚至对史蒂夫造成无法挽回的负面影响。

同时，泽田纲吉也不留一丝余地地告诉巴基[这个社会不容许冬日战士存在]的事实。

史蒂夫永远会理解并保护巴基，泽田纲吉和复仇者联盟会相信美国队长的选择，但是更多的人呢？九头蛇拥有的巴基的最大的把柄，不是精神控制，而是冬日战士的身份。

“托尼他们在接纳你成为他们的一员，我相信你也感觉得到。考虑到九头蛇的因素，如果你的身份是隐匿在大众的眼下的话，那么即便会引起一些问题也都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但是——”未来首领的话锋一转，“如果托尼知道了他的父母的死因……”

冬日战士的双拳发颤地握紧，沉默无言。

并非钢铁侠认为的巴基对他有敌意，而是巴基根本无法面对托尼。巴基知道自己亲手杀死了托尼的父母，这样的他根本无法去接受托尼的任何善意。特别是他想到未来，如果钢铁侠知道了他曾经竟然对自己的仇人伸出不少次援助之手的时候，定然愤怒痛恨到极点。

没有人提及这些事，并不代表这样混乱的未来不会发生。

如此的强硬，如此的冰冷，未来首领将残酷的现实就放在了巴基的眼前。

“巴基，史蒂夫希望你好好活着。”泽田纲吉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也许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活在这里，但是史蒂夫认为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拥有新的人生。”

已经将最艰难的话说完了，未来首领现在也感觉到轻松了不少。

“我明白这对于你来说很难，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还拥有其他选择，这个世界的未来远比我们视线所及，心之所向的更加的广阔。”泽田纲吉终于笑了，青年的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温和的笑颜，“就如同史蒂夫未曾预料到他的未来会在崭新的二十一世纪醒来，我也未曾预料过我会来到这个世界和史蒂夫结婚。巴基，你也无法预料你的未来会发生怎样的事。”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泽田纲吉嘴角的弧度又扬起了几分。

刚才还面容冷漠的青年突然在眼前又露出如此灿烂的神色来，实在是巴基有些难以反应。

“我们在这次旅行中，知道了一件很意外的事情。”

冬日战士只是在勉强地听泽田纲吉的话，在未来首领之前那么长的话后他的思绪自然已经非常的混乱和压抑，不管是再怎样意外的事情，巴基也不可能有心思去聆听。

“我和史蒂夫在未来有孩子了。”泽田纲吉继续笑着说道，“亲生的。”

冬日战士本来还是沉冷的神色，迟缓地去反应未来首领的这句话。

和史蒂夫在未来有孩子了……

在未来有孩子了……

有孩子！还是亲生的？

巴基终于醒悟了过来，面色陡然大惊，大脑一片空白，瞪大了双眼盯着眼前的青年看。

即便是冷酷的冬日战士在此刻也惊吓地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得震惊地注视着泽田纲吉。

未来首领不禁想到了他和史蒂夫之前的谈话：

——[史蒂夫，你需要为巴基找一个可以长久持续性的人生目标或者动力才是。]

“如果未来你选择来到我的世界的话……”

——[比如说，带孩子之类的。]

“你愿意成为我和史蒂夫的孩子的家庭教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