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椒和关山海再坐了会,带着保温桶和梁子晋给的梅菜干和燕窝回家。
燕窝是贵的,但那是买的;梅菜是梁子晋自己做的,他觉得意义不一样,所以将价格悬殊的两物一起塞给了方秋椒。
出了谭家,关山海问:“怎么没说你还有药膳方子?”
“哪好头回上门就开口。”方秋椒解释一句,又狡黠道,“关哥,你说让梁子晋吹枕头风怎么样?”
关山海:……“你可真聪明。”
梁子晋作为特别的存在,确实能让谭月变成“昏君”。
方秋椒笑着望向梅菜:“晚上我们做梅菜扣肉吃?”
关山海脑中立马浮现梅菜扣肉的模样,喉结动了动,万分期待地点头。
“那当然好,我给你打下手。”
但到了做饭的傍晚,关山海没能打成下手。
他被下午接回来的田大胖抢了活。
而且对于他活被抢这事,他的小丫头好像很高兴。
关山海琢磨着,给田大胖记上重重的一笔。
被他看着,田大胖瘪着嘴看回去。
田大胖委屈道:“关爷爷,你下回可别再忘了我了!”
关山海被他的称呼震住。
又……关爷爷??!
田大胖看着他呆了的模样,笑着道:“关哥,你下回再忘了我,我就这么喊你。在外头也这么喊!”
田大胖坐火车来,路上想了一路,才想出来“关爷爷”的招。
他认为刮了胡子,后来还越来越讲究穿衣的关山海怕老。
关山海的确很介意。
尤其一边的方秋椒笑弯了腰,还学着喊:“关爷爷,今年可有八十了?您看着可真年轻。”
这里闹着,外头又来人了。
包绩洪亮的声音响起——“椒椒,包哥有好事找你!”
打方秋椒来了后,包绩热心地来过两次。回回都带着东西来。今天许是太高兴,竟不客气了。
梅菜扣肉在锅里蒸着,有大胖看火,方秋椒也放心。
方秋椒离开灶边,问道:“包哥,是什么好事?你这么高兴。”
包绩嘿嘿笑着,反倒是先看向了关山海:“老关,你知不知道我们年初成立了个美食协会?”
关山海点点头:“听说过。”
而关山海关注美食界的事,原因自然只有一个。关山海循着心,眼跟着动。
方秋椒正望着他,见他望来,脸上一热,连忙挪开视线。
方秋椒追问包绩:“包哥,到底什么事?你别吊我胃口啊!”
“回头你开业,我们协会会出个考察团。要是觉得你做的菜好吃,就给你挂个美食协会大力支持的牌子,回头那些什么什么局,都会给你三分面子。”
美食协会说开了,就是个联合体。力量一强大,自然能省不少事。
包绩又说:“你实在是太年轻了,在星城名气还不大。等你待个半年,明年一准能进我们协会,成为其中一员。”
包绩提起美食协会,言语间都是骄傲。
方秋椒想着能省事,道:“那可太好了,谢谢包哥替我操心。”
她开口邀请:“没什么好东西,包哥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做了新菜——梅菜扣肉。”
包绩的反应可比关山海大多了,他眼睛一亮,搓搓手:“那我不客气了。等回头椒椒你的店开了,我定是要常去的!”
包绩家里有矿,也不像别的人,喜欢什么权势美人,他特纯粹简单,就喜欢吃好吃的。
包绩坐了会,还去厨房露了手,和方秋椒谈起厨艺上的事。
两人说得十分投机,连田大胖也听得津津有味。
关山海看着包绩的三层下巴,心放在肚子里,还好心地给包绩递了杯水,弄得包绩怪心虚的。
包绩心虚是因为——他夸方秋椒厨艺好,协会其他人不肯信。所以他把关山海搬了出来,成功地攻破内部。
不过一转头,包绩就把心虚都忘了。
他努力地把各家的底子也掏给方秋椒,就等着小丫头替他打脸那些不信他的。
他包哥的嘴和话,还信不得了?哼!
等苏叶下班到家,正式开饭。
方秋椒去喊一声,方夏跟刚睡醒的大黑猫也出来了。
闻到空气里的香味里带着一股鱼味,大黑猫瞬间精神起来。
大黑猫走到方秋椒腿边,拿大脑袋去蹭。
——椒椒好香~
方秋椒抱起沉沉的大猫:“霸王,吃饭,别撒娇。”
大黑猫偏不听,还要再蹭两下。
它坚决表示,它可不是那种有了吃的就忘了椒椒的猫。
虽然知道这是猫的策略,转头就能吃着鱼忘了一切,但方秋椒还是很高兴。
因为猫猫真的很可爱!
洗完手,方秋椒坐下,跟大家一块吃饭。
年纪最大的苏叶可不讲破盘,她觉得做饭辛苦,还喜欢让方秋椒尝第一口。
满桌子的菜,方秋椒当然最期待新菜,梅菜扣肉。
这道菜一出锅,扣进大碗里后,就有一股酱香和肉香肆意挥发出来,让人口齿生津。
方秋椒夹起一块子扣肉,五花质地的肉片在筷子上轻轻颤抖,恍若蝶翅颤动。胖的那种。
肉皮的颜色深些,红中带褐,肉身是相间的深浅红色,沾上酱汁的部分,颜色不匀,但叫人格外想咬。
整块肉送入口中,轻咬即化,肥而不腻,带着梅菜的香,咸香异常。
各种食材,可以经由种种加工手段,从而衍生出不同的风味来,这大概是厨艺的神奇和美妙之一。
再经由搭配组合,更多的美味在人的手底下诞生。
梅菜就是这样一种存在,更多的加工食材也是如此特别。
即使梅菜扣肉里,最香的是——扣肉!
包绩夹了一块,只舍得慢慢地吃,细品更美味。
享受低吃完一块,他的老毛病发作,长篇大论地夸道:“椒椒这扣肉炸得真好,油都被炸出去了,所以才有肥而不腻的美妙口感。特别是肉皮处,真是香得一绝!”
“梅菜的香气也进了肉,而且不会抢了扣肉的香味儿。我就不懂了,你的脑瓜怎么长的,每回的味道都恰到好处地妙!”
最后包绩诚实地吐露心声:“我都不想回家吃饭了,一比我做的那菜完全不行啊!”
方秋椒看了眼,苏叶也好,方夏关山海也好,都在认真吃饭。
她再看一眼梅菜扣肉的碗,好心提醒:“包哥,你看看菜。”
包绩低头一看。
好家伙!他那么大一盘扣肉呢?怎么少了一小半……
不是方秋椒做得少,而是五个人,方夏和关山海都是能吃的。还有别的菜,每个菜量就那么多。梅菜扣肉最新鲜,大家自然是抢着上。
包绩道:“还是椒椒好,知道提醒我。”
他不客气地嘟囔道:“我还是客人呢,你们等等我啊!”
关山海忙里偷闲,回他一句:“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不算客。”
方夏点头。
苏叶笑笑,感慨道:“真香。其实听着小包夸菜也挺好的,吃着都更香了。”
包绩:不信。
包绩坚决不再讲话,上次饭桌上只剩两人,老太太就是这样骗他说话,抢走了两块排骨!两块!
饭桌之上,慈眉善目的苏叶对他完全没有温情,冷漠得很。
吃完这顿,洗碗的是苏叶。
夜渐深,关山海洗漱完,去了楼顶吹口琴。
口琴声音悠扬,调子轻快。
楼下的方秋椒逗着猫玩,听见后就站在原地,好奇道:“真好听啊,是谁在吹口琴?”
大黑猫甩甩尾巴,猫脑袋望向楼梯口:“喵喵喵!”
——声音在楼上!
大黑猫领着方秋椒上去。
风很温柔,楼顶上一盏昏黄小灯。
天上一轮圆圆明月,洒下来一地圣洁银光。
关山海靠在栏杆边,风吹起他长了些的头发。他穿着短袖的宽大衬衣,风吹动着鼓起来,平添几分疏离仙气。
似是听见动静,吹着口琴的他抬眼望了过来。只一眼,他的眼睛便带上了笑,疏离也尽数消失,只余眼中暖意。
方秋椒从没如此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人是有两面的。
但有人将最温柔的一面,淋漓尽致,展现与她。
在轻快的琴声里,她的心情也被带得飞扬起来。
这一曲吹到最后,关山海朝着方秋椒走来。
吹完最后一个音符,关山海喘着气,嘴唇因为吹琴变得红润。
他胸膛起伏着,喘着粗气问:“丫头,什么时候让大胖叫我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