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坐姿,抱着椅子的靠背,下巴搭在木头上。
她一双黑且亮的眼,望着方夏,鼻子轻轻地抽动了两下。
方夏看着她小狗似的,笑道:“做什么怪,闻出来就闻出来。”
方秋椒见他笑了,嘴角这才勾起:“我才没作怪。你们怎么回事啊?难道我要多个……小嫂子?”
“瞎说什么,八字都没一撇呢。”方夏道,“她就是一时迷了心窍,谁叫我生得好呢?”
方夏说着,还笑着摸了摸自己下巴,微微扬起一张斯文俊秀的白皙脸庞。
从前的他浑身少年气,恍若时刻焕发着碧绿的勃勃生机,如今有疾在身,便是心胸放开了,也多了份文弱气,气质陡然变得忧郁清冷。
他点评自己:“不开口就能骗得小姑娘心软了。”
方秋椒眼睛错都不错地看他,看他扬起下巴,听他用调侃的语气掠过去这事。
但如同蜻蜓盘旋在下雨前的湖面上,任由他语气再轻松,也掩不住那份空气里沉闷。
方秋椒看着他,坐直了身子,手抓着椅子被她下巴温热了的木头,插话道:“小哥,其实、其实我有法子治好你的腿!但是需要再等等。”
“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能琢磨出方子了。”
方秋椒说着自己都不信的瞎话。
她哪儿有那个脑子,能预料到明年的事。但是她实在想说,不想看着小哥再错过,于是就说出了口。
方秋椒说完,就耷拉下脑袋,不敢看方夏。
方夏定定地看着她,等了半响,吸了一口气。
一只手拍在方秋椒脑袋上,将她拍懵了。
方夏道:“你这个嘴还有没有个把门的了?!什么都往外蹦。”
“谭姨的事我就想说你了,想着你好心,没明说你。”
“我猜不到你弄个什么,但不要给别人知道。懂不懂?谁知道有的人什么心思,再坏的人这世上都有。”
方夏瞪着捂着头,抬眼偷看自己的妹妹,苦口婆心地叮嘱。
方秋椒声音从低变高:“我知道的。我这不是忍了好久,怕你错过我小嫂子才告诉你嘛!你我都没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方夏哼笑一声:“哟,瞒着你哥,还挺得意?”
男人心,海底针。
前一句还说要我不跟别人说,现在又计较我瞒了你。
男人,真是难搞。
方秋椒在心里偷偷吐槽着,听了方夏好一通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挺高兴。
因为方夏又“活”了起来,骂人都带着劲儿。
听完训,方秋椒又做出了保证。不再随便做“好人”,做事要跟他和关山海商量。
这个保证,方秋椒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她是图好处才上的,真要说一开始的初衷,并不是做好人。
不过方秋椒问了系统神仙,神仙的大概意思是——想什么美事呢,天赋任务已经做完了。而且对象是经过筛选的,系统承担保护宿主的任务。
方秋椒一听有神仙保护,心放进肚子里。
考试完,方夏开始上学日常。加强班的教室在单独的小红楼,学校特意给方夏分了一楼的教室,算是特殊照顾。
上课第一天,方夏跟岑佩佩两人一桌。
岑佩佩见着方夏挑眉,露出个心虚的笑容。
她是走后门的,像她这样的,班里还有好几个。人情社会,难免如此。
方秋椒也在人情中周旋。
美食协会又发了帖子,说是要配合活动,办一个培训班。
跟关山海走在俄式风格红色小楼的走廊中,方秋椒说起这事:“听说是大型一点的,上百人,让我去教东西。我想着有点怵。”
今天算是半个正式场合,关山海穿着西装。
他身材比例好,肩宽腿长,犹如挺拔的松柏树,风吹不动的笔挺。
眼下低着头,像是要轻晃下松果投喂觅食而来的小动物,声音温柔:“慌什么?你菜做得好,专业能力强,便不用慌。那个培训班去年也办过的,都是你们业内人士交流。”
他在说话,方秋椒走得快了些,到了前方。
闻言方秋椒背着手,转过身,面对关山海?红色的裙摆摇晃出花朵般艳色,衬得她小腿细且白,像白玉般打眼。
她好奇道:“那既然人那么多,会不会有女厨师?”
关山海眸光自下而上,他的声音微哑:“应当是有的。”
“不然、”关山海看向前方,“你可以问问米师傅。”
方秋椒转头,看见了一身厨师服,头戴厨师帽,浑身上下干净整洁的米荣。
方秋椒扬起笑脸:“米师傅!我昨儿开始就在想你的菜了。”
方秋椒心想,她这么夸,米荣肯定高兴。
实际上的米荣:哦。
原来关山海把机会给他,是想带他自己的小对象吃吃喝喝地玩啊。坐着吃,看看外国人当新鲜,自是比做菜舒坦多了。
他不仅乐呵捡了别人不要的机会,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