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姐全名叫高徽琴,今年三十六岁,没有结过婚,不是本地人,但在这生活了十来年,这一带的拐卖业务都归高徽琴管。
前往看守所的路上,风红缨了解到这一个月来,所里的同事们多次审讯高徽琴等人,试图一举探知并端灭高徽琴的老巢,可惜未果。
这帮人只交代一些皮毛小事,重要的东西一概不说。
风红缨:“高徽琴在这没家人吗?”
南屏:“应该没有。”
风红缨有些好奇:“那她当初为什么来咱们这‘盘踞’?”
南屏:“我问过她,回答的遮遮掩掩。一会说大老板要她来这,一会又说她自己要来,什么说法都有,一天一个样,一看就是在撒谎。”
风红缨翻了翻狱警递过来的记录,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南屏姐,你看这——”
考虑到很多人贩子从前都有过贩毒记录,进看守所前,狱警会对所有的犯人进行人身检查,主要是想探探这些人身上有没有藏毒或者利器。
为了更好的管理犯人,狱医还会检查犯人的身体健康情况,以防有些居心叵测的犯人装病骗狱警进行越狱行为。
风红缨看得正是高徽琴的身体报告。
南屏:“她的报告有问题么?”
高徽琴有过贩毒史。
早年间,很多毒品都是由女人吞进肚子藏匿,到了目的地后再去厕所排出,这种带毒方法很危险,稍有不慎,毒品就会在肚子里破碎。
高徽琴就为此付出过惨痛代价,以至于后来切除了子宫。
病例本上写得明明白白,高徽琴在切除子宫前曾有过生育情况。
所以那个孩子呢?
南屏:“她说死了,谁知道呢。”
“死了?”
是生下来养不活而夭折还是……
带着疑惑,风红缨跟着南屏来到单独关押高徽琴的牢房。
才进牢房,系统叮的一声响。
点开系统界面,风红缨眼睛直了。
写着绿芽名字的盾牌竟然亮了……
风红缨不敢置信地问系统。
“小开,绿芽的亲人难道在看守所?”
系统:【是的。】
风红缨心下一动,试探道:“那人是高徽琴?”
系统:【积分兑换后方可回答。】
风红缨:“……”
小气吧啦,不告诉她拉倒,她待会问高徽琴不就知道了?
屋里女人光着脑袋,擦掉妆容后整个人看上去衰老了至少五岁。
狱警上前将高徽琴引到审讯椅上锁好。
乍得看到一身警服打扮的风红缨,暮气沉沉的高徽琴目光陡然阴森狠辣起来。
“规矩点!”
狱警一声呵斥,龇着牙目眦欲裂的高徽琴顿时缩紧脖子。
风红缨坐到高徽琴对面,南屏上来就问半个小时前失踪小孩的下落。
高徽琴讽刺一笑。
“两位警官,我人在你们这关着,你问我,我问谁?难不成我有通天的本事半夜溜出去拐走了人家小孩?”
南屏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这女人惯会扯东扯西。
风红缨轻描淡写道:“我们当然知道不是你干的,你一个被剪了翅膀的秃鹰能翻什么风浪?”
高徽琴脸色骤变。
想到自己如今被抓可能面临枪毙的下场,高徽琴嘴唇颤动,急急辩解:“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我——”
风红缨一言打断高徽琴。
“别装蒜,这一片还有你高徽琴不知道的事?快说!”
高徽琴被风红缨呵斥的脸色发白。
果然人不可貌相,早在火车站被抓时她就该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白嫩嫩的女人不是好惹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眼珠子转了转,高徽琴吐出一个地点。
“如果还没转手,应该就在那……”
南屏神色一松。
“高徽琴,你最好祈祷今天丢失的那个孩子平安无事,否则我绕不了你!”
说着,南屏收起东西就往外走。
风红缨拉住南屏。
“南屏姐,我有点事想问问高徽琴。”
南屏心里有数,问道:“是不是跟医院那两个小孩有关?”
风红缨点头:“嗯。”
南屏:“行,你问吧,结束后你直接回局里报道,恭喜你,你即将成为一名正式的打拐警察。”
风红缨闻言喜上眉梢,笑说等转正的事情办妥后一定要请科室所有人聚一餐庆祝庆祝。
送走南屏,风红缨扭身回到探视区。
里头的高徽琴早就等不及了,见狱警迟迟不带自己回牢房,高徽琴忐忑不安地问:“警官同志,您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不会是想今天就解决了她吧?她明明都交代了……
狱警只当没听到高徽琴的询问,径直打开房门。
刺眼的阳光横扫进来,高徽琴下意识地眯眼,看到折返回来的风红缨,高徽琴呆了呆。
“你孩子呢?”
如果是旁人,风红缨绝不会在这时候去撕一个母亲曾经有过的伤口,但高徽琴这类拐卖无数儿童的恶毒女人不值得风红缨生出半分可怜。
高徽琴双手交叠在桌板上来回地搓揉,连声说道道:“什么孩子?我该说的我都已经交代了,我——”
风红缨狠狠瞪了一眼高徽琴。
“我问得的是你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根据档案记载,当年高徽琴生完孩子后就有线人举报高徽琴以身贩毒,然而抓高徽琴时,警察并没有在高徽琴身上搜出半点毒品,高徽琴就这样逍遥自在的走了。
紧接着,线人举报的那批毒品被告知成功传送了出去,再然后,高徽琴的孩子没了。
时间点掐得相当巧合,不得不让风红缨怀疑高徽琴当年是否狠心到拿自己孩子的身体去贩那批毒品。
毕竟警察绝对想不到高徽琴怀里抱着的小孩身体里会藏有毒品……
如果那个小孩真的是因为毒品外泄致死,那眼前这个女人真可谓是十恶不赦!
见风红缨问起这话,高徽琴抬起头颅,笑得阴恻恻。
“警官,我死个孩子难道也犯法?”
风红缨低呵:“高徽琴,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高徽琴视线挪到风红缨脸上,越看风红缨这张充满青春气息的脸,高徽琴就恨不得跳起来将风红缨的脸撕烂。
高徽琴内心的黑暗分子猛地弹跳出来,磨牙凿齿顾左右而言他。
“小x子,你给我等着,我这辈子跟你势不两立!”
说着高徽琴用力地朝风红缨所在方向吐了口唾沫,桀桀笑开。
“我高徽琴算计人算计了一辈子,没想到竟然栽在了你这么个小小的实习警察手中,哼,你最好祈祷今后别落到我这,否则我让你——”
“啊……”
后面的狠话高徽琴没机会说出来,狱警的木棍更快,打得高徽琴吱哇乱叫。
教训了一顿后,女人嚣张的气焰霎时消散,被打的头皮血流的高徽琴直到这一刻才认清一个事实。
——这里是看守所,容不得她放肆!
风红缨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高徽琴,平静道:“好,那咱们换个话题,认识绿芽和阿可吗?”
周身哪哪都疼的高徽琴瑟缩了下肩膀,仰着脑袋茫然地问:“谁?”
“绿芽你不认得?曾经被你的人拐走卖出去至少六次,最后一次半卖半送给了一个酒鬼男人……”
“哦~”
高徽琴拉伸音调,嗤笑道:“我想起来了,就那个和你一样表面无害,实则一肚子坏水的蠢丫头?怎么?她死了?死了也好,省得我替她擦屁股……”
啐了声,高徽琴故意恶心风红缨。
“警官,你怕是不知道吧?那个酒鬼男人是我亲自帮她挑得好买家,那人有□□,啧啧啧,咋就没得手呢?那丫头和你一样,都该死!”
风红缨眉头皱如山峦,绷着脸定定地看着在那不断诅咒绿芽和她的高徽琴。
良久,风红缨吐出一句话。
“高徽琴,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晓。”
骂得正癫狂的高徽琴鄙夷一笑。
“我不想跟你说话,我告诉你,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你走,别让我再看到你,呸!”
风红缨却往女人跟前走了几步。
狱警有些担忧:“别靠她太近,这人手脚不老实……”
风红缨静静伫立在离高徽琴不到一米的距离,高徽琴嘴角噙着无畏的笑容,打算接下来无论风红缨问什么她都只字不言。
仔细看,高徽琴的五官还真的和绿芽的相貌有六分相似,得知这个结果的风红缨心情极端复杂。
“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徽琴从鼻子里冷笑出来:“得了吧,你甭在我身上花功夫。”
风红缨默了半晌,俯身只道了一句。
“高徽琴,根据我掌握的线索,经你之手塞到酒鬼男人怀里的绿芽极有可能是你的亲生女儿。”
说完,风红缨面无表情地离开审讯室,头也不回。
身后,歪在椅子上的高徽琴倏而坐直,心口一阵慌乱。
“不可能!”
高徽琴锁在枷锁板里的双手将桌子敲得砰砰响,女人粗嘎着嗓子,语气激烈。
“那个小贱种绝对不是我女儿,我女儿早就被我掐死了!我亲手把她扔到河里看着她飘走的……”
女人语无伦次,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自己当年如何遗弃亲生女儿的经过。
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整个楼道的人都听到了。
送风红缨出来的狱警义愤填膺,握紧拳头道:“都说虎毒不食子,我看那个女人比老虎还恶毒,不喜欢孩子干嘛生下来,生下来又不养,还杀害,啧啧啧……”
顿了下,狱警又对风红缨道:“你放心,她这辈子没机会出来找你报仇,拐卖罪,贩毒罪,遗弃罪,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不把牢底坐穿我就信了邪!”
风红缨回首看了眼看守所。
确实。
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和蒋三山一样,将自己的孩子疼如瑰宝。
拿到转正录用书后,风红缨抽空将两个孩子从医院接了出来。
再没找到收养人之前,南屏提出让孩子们住在她家。
风红缨犹豫了下,拿出高徽琴和绿芽的亲子鉴定。
看完内容的南屏吓得不轻。
“不是吧?怎么可能!”
高徽琴那等无恶不作的女人会生出绿芽那么可爱聪明的小孩?
风红缨:“鉴定结果应该不会出错,我问过医生,医生说绿芽身体曾经受过毒品侵蚀,但那时候绿芽太小,生生扛过了毒瘾复发。”
“真造孽哟。”
南屏瞥了眼在院子里教阿可下棋的绿芽,心疼绿芽遭遇的同时又有些嫉妒眼红。
“珍珠哇,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没开眼?连高徽琴都找到了女儿,为什么我就寻不到儿子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