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保证你以后再也不见这群傻逼,只蹲在我身边老老实实地当条狗,谁也不见谁也不碰,我就信你。”
最轻飘飘的话,最残忍的刀。
林痕眼底的光像脆弱的烛火,一阵风吹过,只余一缕悲哀的青烟。
林痕从没有过一刻这么可怜自己,嘴唇抖得像个绝症病人,一字一句划开喉咙,字字滴血:“贺景,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贺景拧眉,神色急躁地掐住他下巴:“你犹豫什么!快他妈点头啊!”
“……我不答应。”
贺景一怔:“你说什么?”
林痕用尽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有直面真相的底气。
一直都是他无止尽地后退,没完没了地忍让,时间太久,他都忘了,最初他是想和贺景谈恋爱的,因为怕失去贺景,卑微地一再忍让,只求能靠近贺景一分半分。
事实证明他错了,他的忍让起了反效果,到现在,贺景在乎的不是他的感受,只是他这个人跪下的姿态。
已经退到悬崖边缘,他没什么可怕的了……
林痕抬起头,看着贺景,鼓起勇气重复:“我说,我不保证。”
“林痕!”贺景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俊脸气得扭曲,“你是不是疯了?!你他妈给我正常点儿!”
贺景这段时间的温柔忍让像是一段幻觉,林痕时隔不久再次感受到狂躁的信息素压制,熟悉的恐惧袭上心头,他不自觉地发抖,但还是颤抖着嘴唇,咬牙说:“我没疯。你早该知道有这一天,我是个人,不是条狗,我追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一直得不到我想要的,我早晚都要走。”
贺景脸上闪过片刻怔愣,两秒后彻底扭曲成疯狂,拎着他衣领狠狠摔在车座上,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按住他手腕,狂躁的信息素瞬间充斥整个空间:“你他妈再说一遍!”
一阵窒息感袭来,林痕用力掰住他的手,脸色渐红:“我说……我会……走呃……”
贺景放开手,一拳砸在了林痕脸旁边,胸口剧烈起伏,瞪了他好久才喊出声:“你还敢跟我提要求!我哄着你捧着你还他妈给你画画你就该知足了!你他妈也配要求我?!你算个屁啊!”
林痕捂着脖子粗喘,闻言感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被重重地插了一刀,他嘶哑着怒吼:“我喜欢你就低你一等吗!我凭什么不能提要求!”
贺景抬手,林痕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那只手用力捂住了林痕的嘴,贺景脸色阴狠地说:“你不能,你就是条跟在我后面求操的狗,是你主动求着我看你一眼的,就该收起你所谓的自尊,看好你的屁|股,干干净净地让我操一辈子!”
林痕一口咬住贺景手背,恨不得咬到他的血肉,但眼底却湿热得看不清那张脸了。
贺景痛得用力抽回手,抓住林痕脑袋按在车窗上,简直要被越来越反常的林痕气疯了:“你他妈敢咬我!”
林痕靠着车窗,咳得眼角通红,倔强地瞪着贺景。
“一个犯贱犯了五年的傻逼跟我提‘资格’,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也不拿个镜子照照,我能留你五年你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敢招惹那群不三不四的东西,他们拿什么跟我比?你他妈真是又贱又瞎!”贺景边说边打开车门,怒不可遏地狠狠推了林痕一下,“恶心死了!滚下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跪着回来!”
林痕被顶级Alpha信息素压制得浑身提不起力气,直接从车上摔了下来,手心磨在地上,蹭掉一大块皮,火辣辣的疼。
车门关上时的“嘭”声却让他完全忘了疼,猛地转过头,边看着离去的车边慌乱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贺景的车开走。
直到连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他才抬起手,按住了胸口,一脸茫然。
明明已经放弃了,为什么心还是会疼,疼得要直不起腰了,疼得他就要倒在大街上了。
旁边有摊主看他不对劲,过来问他要不要坐会儿,林痕麻木地摆了摆手,踉跄地走到路边,靠在树上,眼神依旧紧紧锁着贺景离开的方向。
路上好像扔着他血淋淋的心脏,被嫌恶地扔掉,像个毫不起眼的垃圾,滚落在地,沾满泥土。
他疼得眼眶通红,想追过去,想乞求,想哭出声,想问问贺景他真的没有希望了吗,想最后抓住那根稻草,挽回他五年的付出,最后抱一抱记忆里那个发光的少年……
林痕抬手,仿佛还能从空气里感受到贺景的温度,那是他感受了五年的温度,虽然不属于他,但他已经贪恋了五年,习惯了蜷缩起身体挨在贺景身边取暖,哭了痛了,只要看见这个人就什么都好了……
在他苍白的青春里,贺景是唯一的色彩。
现在,他要亲手把颜色抹黑……他怎么能……他怎么下得去手……
林痕咬牙闭上眼睛,颤抖地试图抬起腿。
……
这一步最后也没有迈出去。
林痕低头抱住脑袋,用力遏制,依旧没法阻挡喉咙里溢出哀鸣,像是哭了。
一场没有眼泪,没有安慰,没有意义的痛哭。
直到这一刻林痕才意识到,曾以为触手可及的东西,原来离他那么远,他就算拼尽全力地追逐,累到筋疲力尽,痛到鲜血直流,到最后也只是在淤泥里的一场自我感动的狂奔。
贺景就在天上,坐在高高的月亮里,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努力,看着他摔倒,看着他玩了命地够着自己一辈子都够不着的东西……
可悲的是,他直到现在才明白。
他在淤泥里狂奔得再努力,也够不着天上的月亮。
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哀求着。
走吧,林痕,心就扔给他了,不要了。
走吧,他没有你照样活得好好的,你没有他,也一样。
走吧……
林痕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方向,喉咙发紧,张了张颤抖的嘴唇,一句话还没传入谁的耳中,就散在了风里。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