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还在后面追着喊, “诶!这孩子怎么这么害臊,跑什么,我给你个视频教程啊!”
街上的人都看着从毛线团店出来的林时远, 林时远恨不得把脸捂住,大声, “不用了,谢谢姨!”
他自己有手!他会搜!
林时远拿着毛线团去店里,也没让林素秀发现,一边看店一边搜教程看, 看的时候还好,等他回到家,洗完澡关上房门拿出毛线开始试, 就发现什么也不会了。
那个教程他都来回看了四遍了,愣是连开头的活结都不知道怎么打的, 林时远郁闷又烦躁, 他还以为他能赶在贺凝走之前织好送给他。
林素秀在门外叫他, “时远,怎么还不睡啊?”
林时远看看毛线, 咬了咬牙, “马上。”
还是不求助林素秀了,免不了被盘问是一个, 还有就是, 林素秀很可能看不过他磨磨唧唧的动作, 直接上手给他织。
那就不是林时远亲手织的了。
林时远决定自己学吧。
这一晚上, 他从十一点开始, 看着教程, 先是学怎么起针, 学了十几分钟,拆了五六次,终于起好针了,然后开始织,由于找的第一个教程,虽然博主写了超级简单,但事实是她教的有点复杂,正针倒针都有。林时远实在学不会,又找了一个,这次简单了。
从头到尾只用正针就可以。
林时远总算可以织了,织了一个小时,他发现起针太多了,他买的毛线粗,视频里的细,人家起针多,他起针多了就太宽,已经织了胳膊那么长,只能拆。
林时远都不知道这晚他怎么过来的,织到最后肩膀和脊背都僵硬了,顶针的手指头很疼,他眼睛也睁不开了,但还在织。
织的时候,他也在想,他到底图什么?
房间很安静,林时远是个新手,他做不到边看电影边织着围巾,也没有放歌,他手上织围巾,脑子就是空白的,他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专心去想一个问题。
抛开被身边同学朋友,被贺凝,甚至他自己洗脑的那层情绪,直面地去面对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但是林时远缺觉严重,脑子里只想着这件事,也没想明白,手机械地动着,天亮起来的时候,他还没织完。
林时远去洗了个脸,挂着冰冷的水珠又去织了。
他跟这玩意儿杠上了,不织完不睡觉。
他这个精神状态,又是第一次织,当然不会特别好看,但是林时远不管了,不可能拆了再织一次,他嘴里骂骂咧咧,“将就着吧,敢特么嫌弃我就弄死你。”
九点钟,终于织完了,林时远感觉他人都有点恍惚,左手手指头疼的厉害。他找了个袋子,把围巾叠好放进去,看到他书架上的一个仓鼠小挂件,一并塞了进去。
这个小挂件是他第一次玩抓娃娃机,抓出来的。
林素秀早就去店里了,林时远穿好衣服,也出门了,站在楼下被风一吹,精神了。
他慢慢活动着酸疼的肩膀和脊背,感觉干活跟玩游戏果然是不一样,玩游戏通宵一点也不累,织这个他差点要死。
发信息给贺凝,问他走没。
贺凝回复:
【还没有,还有一个小时去机场,怎么了吗,时远?】
一个小时,坐公交车去林时远是赶不上的,他叫了辆车。
贵的离谱。
林时远没再回信息,上车后就睡了。
那边贺凝拿着手机皱了皱眉,他猜测到一个可能,但不敢相信,林时远应该是不会来找他的……
可无论他发什么信息,林时远都不回了,贺凝一时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拿不定主意了。
四十分钟后,贺夫人打电话让他下楼,准备去机场了。
贺凝抿了抿唇,“再等等。”
他有种直觉。
贺夫人:“有事?”
贺凝随便扯了个理由,“嗯,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休息一下。”
贺夫人挂了他的电话。
贺凝站在他房间外的阳台上,他这里看不到大门,但还是在这里站着,他最多只能再等二十分钟了。
他再次拿出手机,依然没有信息。
就在贺凝以为他猜错了,准备转身回房间时,他的手机响了,贺凝几乎是瞬间接听放到耳边,连看是谁打来的都没看。
林时远的声音在听筒里很清晰,今天是个好天气,没有风。
“下来。”
林时远上回来过,这次保安直接放他进去了。
所以林时远此时就在贺凝家门外。
贺凝心跳骤然加快,喉咙发紧,尽管猜到了,可林时远就这么出现,还是让他吃惊地说不出话。他原本,已经做好了一天见不到林时远,独自去B市,又一次参加令他厌恶的宴会,面对一群戴着面具的人。
可林时远来了。
带着新年的礼物。
“等我。”
贺凝说完这两个字就拿着手机跑了下去,贺夫人在客厅里看到他跑下来,神情很冷淡。
贺凝也顾不上去管她了,跑出大门,在别墅外的鹅卵石小道上,他看见了刚放下手机,侧身对着他的林时远。
林时远今天穿了高领的毛衣,衬的脸很小,精致好看。
贺凝喘了口气,走过去,笑道:“你怎么来了啊?”
林时远一夜未睡,脸上也没有一点痕迹,他不像贺凝,失眠了会有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