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直到高考的时间里, 林素秀都对林时远跟贺凝的关系只字不提，就像没发生过那件事，对贺凝的态度也松动了很多, 只是笑容里多少还是有些疏离。

贺凝没什么想法，他已经知足了。

“奶奶, 我让时远先回家了，您有什么想做的就叫我。”

明天就是高考了，贺凝是眼看着林时远最后这半月怎么学习的，所以最后一天又哄又求的, 好歹是让他回家休息了，留下他陪护到晚上九点。

林素秀精神状态还不错，她的是手术时间已经确定了, 就在高考结束，是林素秀这么要求的, 她不肯放在高考这天, 因为林时远肯定会分心。

林素秀盘着腿在看电视, 闻言摆了摆手，“我能有什么要你帮忙的, 你也赶紧回去吧。”

贺凝笑了笑, “我在这里就是休息，不用看书不用背单词, 挺放松的。”

林素秀嘿了声, “我还赶不走你了是吧？”

贺凝温笑, 就是不动。

林素秀也没办法了, 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倔。

看了会儿电视, 林素秀看到贺凝光站着, 想让他跑跑, 说道：“你给我倒杯水吧。”

贺凝应了声就拿起林素秀的茶杯出去接水，殷勤的很。

同病房的老奶奶看着忍不住笑了，“你别说，还挺听话。”

这几天，病房里的老奶奶老爷爷，都知道林时远跟贺凝是怎么回事了，起初他们也不理解，但是也没有去看热闹，去问林素秀，他们本身都患了病，没那个心情，但随着两个孩子每天都来医院，有时候是两个一起来，有时是轮着来。

病房里的老人家都觉出了趣。

“像这么孝顺的，可不多啦。”

林素秀哼哼的，没答话。

对床那个相熟的老太太说：“其实说句实在的，咱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也别管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林素秀跟她熟，呛了她一句，“你还说，这要换成你孙子，你不得气的昏过去。”

老太太笑个不停。

林素秀在病房里等了会儿，结果还是没等到贺凝，不由奇怪，这是去哪儿了？她下了床，出去找人了。

身手还挺利索，完全看不出是得了肺癌的人。

却说贺凝这边，在出了病房后，排队接水，刚接了一瓶水，他转过身，突然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贺夫人。

贺凝很意外，但又很平静，他就这么静静看着贺夫人，等着对方先说话。

贺夫人戴了个很大的墨镜，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格外冷淡，她依然优雅漂亮，但怨恨还是从她的嘴角泄露了出来。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贺凝面前，狠狠给了贺凝一耳光。

“这是我当年辛苦十月怀胎，现在你连趟家都不回打的。”贺夫人竭力忍着愤怒，只是呼吸还是乱了，她再次扬起手，又是一巴掌。

“这是你不把我当个母亲，对我不闻不问打的。”

“这是我后悔把你生下来打的！”

一脸三个巴掌，贺凝的脸颊很快就红肿了。

贺夫人怒意未消，举起手，“这是你宁愿守着一个陌生人，连个打个电话都不给我打，贺凝，你究竟是个什么人？”

“我怎么会把你生的这么冷血？！”

“你干什么！”林素秀转过弯就看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在打贺凝耳光，顿时倒吸了口气，气得喝了一声，飞快走过来，“你干什么？”

贺凝终于说话了，只是这话也不是说给贺夫人听，而是对林素秀说，“奶奶，没事，这是给你接的水，你回病房喝吧，这里我来解决。”

林素秀可不爱听这话，把贺凝拉到自己后面，“解决什么解决，这是大人的事！这人是谁？你妈？”

贺凝嗯了声。

林素秀看向贺夫人，不等贺夫人说话她就一连串地骂了起来，“就你这种女人也配当孩子妈？你把孩子当什么了？大庭广众的你就这么打孩子耳光，你读过书吗你，我没读过书的都知道不能打孩子，你算个什么？”

“你的事小贺都跟我说了，你哪来的脸怪小贺，赶紧滚蛋，看见你这种跟男人跑的不要脸玩意儿就想抽你几个大嘴巴子，看你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芯子里都烂了！呸！”

贺凝在后面怔怔地看着林素秀的背影，心里不知道什么心情，他有些想笑，又有些酸酸胀胀的难过。

林时远以前跟他说林素秀护犊子，他还不信，现在总算亲眼看到了。

林奶奶岂止是护犊子啊，她这是护的不得了，连贺夫人都骂。

贺夫人优雅矜贵了半辈子，这回被这么指着鼻子骂，肯定要生气。

贺凝垂下眼挑起了唇，唇角牵动脸颊的伤，他也不觉得疼。

林素秀战斗力极强，还没骂完，“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你说了那么一句冷血，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有妈妈这么说自己儿子的？我看你才是冷血到家了，你心不光冷你还黑，你怎么当的妈，啊，你知道小贺明天高考吗？你张嘴闭嘴就是后悔生她，要我说，你能生下小贺，那还是你的福气！”

“你自己人生不如意，别把错误都归到孩子身上，什么思想素质，这么大个人了，不嫌丢人。”

贺夫人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她一把摘下墨镜，“你知道什么？你跟贺凝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一个陌生人！你教孩子教得好？你教得好你孙子勾引我儿子？”

林素秀身子挺的笔直，气场很强，“什么勾引，两个孩子两情相悦，你这当妈的就只会说勾引？你这思想还没我一个老太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