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上, 同学们都穿着自己的私服，有几个女生还染了头发，化了妆, 短短几天而已，竟然有种认不出来的感觉了。

好像那过去的高考, 不止是两天，而是三年。不过也确实是。

老余还有李主任都在，同学们这时候才知道李主任原来跟老余还是高中同学，难怪次次批评老余, 次次不了了之。

在班级聚会上，李主任也没了平日的架子，露出点笑模样, 见同学们这么亢奋，他顺势又透露了个小道消息, “校长跟我们也是同学。”

“喔~~原来如此啊。”

老余喝了酒, 脸很红, 笑道：“所以你们知道同学的重要性了吧，人生啊, 可就那么几年同班同学, 等出了社会，就没有了。”

沈江海很给面子, 附和, “明白明白, 咱班除个别人, 大家都很团结。”

说的就是今天没来那两个男生了, 老余哎了声, 笑着指了指沈江海, “你太精了。”

沈江海给老余又倒了杯酒，“不精怎么当老板回报母校。”

老余拍着沈江海的肩膀，心里还是惦记着贺凝跟林时远，“他们俩还没到吗？”

说这话是林时远正好走进来，粗略扫了眼包厢里的人，然后走到老余面前，“来了来了。”

贺凝在后面也进来了。

老余看着他们两个，总有种想叹气的感觉，但最终也没说什么，他教了一辈子书，有些东西，明白道理归明白道理，但真让他理解，他理解不了。他还是觉得，正正常常的，被社会主流认可，才是好。

但两个孩子既然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打算，他这个当老师的，就不说了。

反正劝也劝不动。

老余问了几句林素秀的事，得知手术很顺利，现在已经在家了，连连点头，“好，这就好，大灾大难都过去了，后面都是福气了。”

林时远有段日子没见老余了，以前听老余这么说只觉得他啰嗦，太感性，现在听，有不一样的感受了，他笑道：“我替我奶奶谢谢你了。”

贺凝走上前一步，跟林时远并着肩，“余老师。”

老余此时还没醉多少，没怎么失态，让他们赶紧坐下吃，再跟同学们聊聊。

林时远跟贺凝落座后，旁边几个同学都过来打招呼了，谁也没提那件事，因为都有眼睛看得出来了。

闹的那么大，林时远还不上学了，但现在他们一同出现在班级聚会上，意思可不就是两人还好好的吗。

到底是有个女生悄悄送出了祝福，她长得很可爱，圆圆的眼睛，弯起来笑的时候像月牙。她小声道：“你们俩真好啊，以前是死对头，高三和好了，成了好朋友，再然后成了恋人，虽然男孩子跟男孩子是有点惊世骇俗，但我觉得你们很好，班里其实有几对情侣的，但他们高考结束就分手了，想不到最后，反而是你们还在一起。”

贺凝握住林时远的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又搭错了，露出个比女生还温柔的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林时远：“……”

女生走后，林时远无言地看向贺凝，贺凝小气又记仇地搓了搓他的指尖，“你看她了。”

林时远呵呵，果然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这个醋精。

他倒了满满一杯啤酒，仰起头喝了。

唐偕飞在忙着跟男生们玩游戏，沈江海在跟李主任扯皮，其他同学也没来烦他们，这个聚会过得还不错。

半小时后，林时远默默收回了这句话，原因为他，老余喝高了。

李主任拉都拉不住，他哭着跟每一个同学说话，女生们共情能力发达点，一大半都跟着也哭了起来，打眼一看，包厢里几十双红通通的眼睛。

林时远直觉不妙，拉着贺凝想跑，结果还是被逮到了。

老余吸了吸鼻子，捏了捏林时远的肩膀，再看看他跟贺凝握在一起的手，仿佛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不知从何说起，“我听说你想学法律。”

他挑了这个开头。

林时远点头，“听说很赚钱。”

老余失笑，“是你的作风，我以前一直说，你不稳重，但现在，你变了很多，成长了，是件好事，我希望你以后，能更多的压压你的脾气，严于律己宽于待人……”

老余说了很多，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但这次林时远没再不耐烦地打断他。他其实知道，老余是不可多得的好老师。

只是有时感情会太旺盛。

老余说够了，又看向他们相握的手，“你们以后要面对的眼光，只多不少，如果遇到了难以过去的坎，那就想想高三这年，你们互相喜欢的勇气吧。”

林时远微微一怔，嗯了声，“知道了。”

老余看着贺凝，笑着摆了摆手，“我对小贺没什么交代的。”

贺凝说了句轻松的话，“怎么会没交代，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让我好好接受采访吗？”

老余想起贺凝那最后几次摸底考，高的离谱的成绩，大笑，“没事没事，那些都不要紧，你不想去就不去，反正学校有你不少照片。”

聚会已经到了尾声，众人准备走了，老余还有几个学生没关注到，他放林时远跟贺凝回家了，“回去吧，以后有空回来看看我也行。”

这句话年年有老师说，但多是客套话了，很少有学生回去。

林时远认真承诺，“会回来看你的。”

老余擦了擦眼角，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