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出现之后,刘西和林半夏两人做贼心虚,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好在女人也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说了之前那些话,便转身离开了。搞的王金谯都愣在了原地,半晌后才小声的对他们说:“这啥情况啊?这姑娘难道是精神出问题了?”
“我哪儿知道啊。”刘西都要哭出来了,他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的鼻尖上都是冷汗,“这事儿也太邪乎了。”
林半夏在旁边默默的点头。
“还有,林哥,你在车厢里真的看到老鼠了?”冷静下来后,刘西也品出这事儿不对劲,扭头看向林半夏,满脸狐疑。
林半夏脸不红,心不跳:“看见了。”
“真的?”刘西还是不信
“真的。”林半夏肯定道。
刘西见到林半夏态度坚决,只好作罢,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刘西一路上都在愁眉苦脸的抽烟。林半夏坐在他旁边小憩,直到快到单位了,刘西才来了句:“林哥,我过几天要去庙里求个平安符,要不要也给你带一个啊?”
“不用。”林半夏说,“我不信那些。”
“你还不信啊?”刘西说,“可今天晚上的事也太邪门了点……特别是那个女的,笑的我浑身发毛。”
林半夏说:“她……是有点奇怪。”
是啊,刚开始还哭的那么悲痛,可谁知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看见家人的尸体就开始笑了,难道是悲痛之下突然大彻大悟了?
两人聊着天,进了单位,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走人了。像他们这样的工作,除非特殊情况,通常情况下一晚上每个人只会接一次,他们弄完回去差不多就能下班了。
林半夏也去洗了个澡,之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边吹头发一边给季乐水打电话。
可是电话虽然拨通了,却没有人接,他心里也越发的担心。
下班后,林半夏想着先把季乐水的行李收拾好后,直接给他送过去,顺便再看看季乐水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坐着凌晨才有的夜班车,林半夏在自家小区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车,步行了大约五六分钟,总算是到了家门口。
之前季乐水不说,他还没注意,这几天观察下来,他们小区里的确没什么人住。除了路灯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照明的灯火,一个人走在路上,耳边回荡的都是自己的脚步声。
不过林半夏这时候不怕没声音,反而更怕听见什么,他进了电梯直奔房门口,正想掏钥匙开门,忽的注意到自家挂在门上的门牌号歪了。
门牌号是黑色的,用烫金字体写着1303四个数字,斜斜的挂在门上,很是碍眼。林半夏伸出手,想要把门牌号扶正,然而他的指尖刚触碰到门牌号的边缘,便意识到门牌号的触感不对劲,立马收了回来。
本来应该是金属质感冰冷的门牌号,居然散发着人类肌肤样的温度,而且触感,倒是让林半夏想起了隔壁邻居家的黑箱子……
林半夏看了门牌号片刻,不再理会,直接掏出钥匙开了门。
门开后,林半夏进了屋子,随后将门关了起来,然后拿了季乐水放在卧室里的行李箱,就开始收拾起了他柜子里的衣服。季乐水的衣柜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比较小,是用来装被褥的,下层则是大部分的常服。行李箱不够大,林半夏只装下了大部分衣服,看着剩下的衣服犯了难,他想了想,又掏出手机给季乐水打了过去,想再问问他的情况。
“铃铃铃~铃铃铃~”林半夏手机打通的一瞬间,他耳旁传来了熟悉的铃声,他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当铃声越来越大,他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
铃声是从他头顶上的衣柜里传来的。
而林半夏一直打不通的电话此时竟是接通了,里面悄无声息,林半夏低低的喂了一声,接着,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从衣柜里传了出来。
林半夏沉默了片刻,他的喉头上下动了动,像是消化眼前的情况。大约半分钟后,他有了动作,缓缓的爬到了旁边的床上,轻吸一口气,打开了衣柜的最顶层。
嘎吱一声轻响,柜门开了,林半夏看到了在衣柜里缩成一团的季乐水。
季乐水身高一米七三,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按理他是不可能缩进衣柜里的,但是眼前的情况已经突破了常识,季乐水睁着眼睛,瞳孔仿佛已经有些扩散,他呆滞的凝视着林半夏,浑身依旧在微微的发着抖。
“乐水,乐水!”林半夏这次是真的急了,伸手艰难的将季乐水从衣柜里拉了出来。
季乐水一动也不动,像僵硬了的木偶,由着林半夏的动作。直到被林半夏完全的拉出,他才开始像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样发出小声的啜泣,林半夏扶着他的肩膀,紧张的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万幸,除了惊吓之外,他的身体十分健全,并无外伤。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在里面?”林半夏把他扶到了客厅里,本来想去给他倒杯热水压压惊,可谁知道季乐水被吓的三魂不见七魄,死死的拽着林半夏不肯放手,林半夏也只好作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季乐水绝望道,“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衣柜里了,我动不了,动不了……”
林半夏道:“你别急,慢慢说,慢慢说。”
季乐水抖着声音把他经历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他做了噩梦之后,就魂不守舍的去上了班。但因为精神太差,工作接连出错,被领导骂了一顿,直接赶回家了。季乐水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新出租屋,然而当他打开新出租屋的门后,看到的却是林半夏家中的客厅。
当时季乐水就被吓傻了,转身狂奔,跑着跑着,他仿佛跑进了一条扭曲的隧道里,耳边充斥着女人嚎啕的哭叫,他跑啊跑啊,跑啊跑啊,一刻也不敢停下。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力竭而亡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一扇属于新出租屋的门,这一次,他打开门,总算找到了自己的新家。
季乐水喜极而泣,冲入家中,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可是门没关上片刻,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季乐水还没敢去看,就听到门的那头有女人在尖叫。
他当即被吓的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卧室,接下来的事,他就有些不记得了,只是隐约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动弹不得。
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唢呐声,周围晃晃荡荡,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嚎啕大哭,直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高喝“下棺——”
季乐水的呼吸瞬间变得困难了起来,他想要呼救,可却一个字都吐不出,头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就像有人在用铲子往他的头上填土,一铲又一铲,要将他彻底掩埋在无尽的黑暗里。
说到这里,季乐水崩溃的大哭起来,他抓着林半夏的衣裳,像是个受尽了欺负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啊半夏,我搬不出去,搬不出去!!!!”
林半夏连声安慰他,但他也知道,这种安慰对于季乐水来说只是杯水车薪罢了,他的好友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只要再受到一点刺激,可能就会陷入疯狂。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由林半夏而起,若不是他邀请季乐水入住这里,季乐水也不至于被吓的这般厉害。
林半夏想起了隔壁邻居的那句忠告,心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安抚着季乐水的情绪,决定待会儿便再去找他一趟。
季乐水早就被恐惧耗费了大半的力气,这会儿又哭喊许久,很快就虚弱不堪了,只是即便是困的睁不开眼,他也不肯松开抓着林半夏衣角的手,深怕自己又回到那个可怖的“棺材”里。
林半夏无法,只能陪着他,看着他青白的脸色,还有那即便入睡了,也死死皱着的眉头。
天色阴沉,窗外的风呜呜直响,房内灯光昏暗,只有电视里传来的稀薄声音。
林半夏靠在沙发上,身边躺着季乐水,他工作一晚上,也有些累了,临近天亮的时候,也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
梦到了他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学总喜欢吓他,结果没有一次成功,直到某天晚上,那同学突然从后背拍了拍他,想要吓他一跳,他自然也是没什么反应,谁知那同学落寞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这也没把你吓到啊。林半夏当时还笑了,可谁知第二天,班长突然告诉他,说那个同学,在昨天的早晨出车祸去世了……
去世了?可明明,他前一天晚上,还和他开玩笑来着……
林半夏梦着梦着,忽的醒了,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自己身侧的季乐水,看见季乐水还在旁边睡着,才松了口气。他想了想,还是把季乐水叫了起来,告诉他,自己打算去拜访一下隔壁的邻居。
季乐水听见林半夏的话,疑惑道:“你去找邻居做什么?”
林半夏说:“邻居可能知道点什么。”
季乐水:“知道点什么?”他有些不明白林半夏的意思。
“知道关于这个房子的事。”林半夏说,“他看起来怪怪的,不像是个正常人。”
季乐水:“有多怪?”
林半夏:“比我还怪。”
季乐水挣扎几秒,最后放弃了:“那还真挺奇怪了。”
林半夏叹口气,拍了拍自己好友的肩膀。
休息了一晚上,季乐水的精神总算是好了点,也有多余的力气和林半夏开个玩笑。林半夏本来想一个人去拜访邻居的,但季乐水死活不肯留在屋子里,无奈之下,两人索性一起去了。
林半夏到了邻居门口,慎重的敲了敲门。
两人等了一会儿,门便嘎吱一声开了,宋轻罗的脸从门缝里露出来,他似乎刚醒,黑色略长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依旧白的像没有血色的白瓷。
“宋先生……”林半夏道,“我有些事,想同你请教。”
宋轻罗把目光移到了林半夏身边的季乐水身上,他说:“这就是你的室友?”
林半夏点点头,他有点害怕宋轻罗拒绝,还想说两句好话,谁知宋轻罗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了季乐水一番后,便伸手抹了一把散乱的发丝,轻声道:“进来吧。”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进了门。
季乐水和第一次到这里的林半夏一样,一进门就被屋子里大大小小的箱子惊着了,虽然不知道箱子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但他莫名的生出了些怵意,脚步停在了一个离箱子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