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
等叶栀游刃有余的胜任登记员时, 清河村就进入了双枪期。全村动员收割,就连取消假期回去上学的赵文文都放暑假回来帮忙了。
哦,值得一提的是, 上次赵文文说的老师受贿赂,让学生交换成绩的事, 最后不了了之了。
赵文文回来说是苦主自己推翻了诉讼, 最后被关了两天就没事了。而被污蔑的老师听说也因为这件事,觉得担惊受怕,辞职没做了。
叶栀总感觉这事有蹊跷,但因为不涉及到自己, 她也没多想。
毕竟日子过得真难啊!
她本以为登记员就是随随便便登记好自己管理的范围公分就可以了,谁知道要下地抬秧的?
是的,别人割秧, 她这个登记员就在一旁帮忙抬。
叶栀忙了一个上午,等到中午时,手都是发抖的, 差点连笔都拿不稳。
“叶知青啊, 你别抖啊,我今天怎么也能算九个公分了吧。你别把它勾上去, 变成八啊!”一个最后完工,打算回家吃饭的大嗓门婶子,看到叶栀不停颤抖的手,看着她写字都歪歪扭扭的,都替她担心了。
“怎么了?”沈清归过来找看叶栀, 听到了大嗓门婶子的话。
“哎哎哎,沈家小子,你来得正好了, 快,快帮帮你徒弟,我都怕她把笔砸在地上了。”
这个婶子越说越离谱,叶栀也是真的动不了了,只好求助的看向沈清归。
沈清归过来一看,原来是登记公分,然后扫了眼这位婶子的工作的地,直接写了一个九上去。
婶子看到数字没错,才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这时,田里已经没人了。
一望无际的稻谷在眼前,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一滴两滴三滴的汗水滴落,加上叶栀包得又严实,帽子毛巾长衣裤,沈清归看着都替她热,但说又说不过,还被她反驳说晒太阳会变黑变丑,无奈又拿她没办法。眼见小姑娘要把自己给闷晕过去,沈清归只能赶紧把她带到树荫下。
“你在这里等等,先别回去。”说完就不见人影。
叶栀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很想说,她现在连走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手脚都在发抖啊!
也不知道沈清归去了多久,只是回来的男人带着一个盖着盖子的水杯,水杯的周边用毛巾包裹着,裹得严严实实的。
等人来到面前,打开杯盖,叶栀才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竟然是冰棍!
“你,你怎么有这个?”叶栀惊喜得抓起沈清归的手就是吻,她手也不抖了,拿起有些化了的冰棍舔了一口。冰凉瞬间从舌尖蔓延,渗入进了灵魂。叶栀又舔了一口,感慨,“果然,夏天没有冰棍是活不成的。”
“又胡说了。”沈清归点着她的头,又帮她把帽子拿下,卷起边沿给她扇风。
田边的风虽然会夹带稻田的炎热而来,但在冰棍的化解下,叶栀很快就活过来了。而杯子里的冰水,也很快被她一饮而尽。
等她捧着杯子往脸上贴时,笑容猛然顿住。
她神色僵硬,眉眼心虚,桃花眼转啊转的,最后还是悄悄的抬头看着站在她头顶,帮她顶着树叶缝隙散落的细碎阳光的沈清归。
她看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的急忙低头,犹犹豫豫的把男人拉下,“你,你有没有吃。”
吃什么?
沈清归那一瞬间是懵的,眼里全是扭扭捏捏的小姑娘。
他刚要问,脑子灵光一闪,猜到了叶栀的话的意思了。
她是想问他有没有吃冰棍。
沈清归不知道怎么形容突如其来的感觉,只觉得这一刻比吃了冰棍还要舒坦。
小姑娘开始慢慢的接纳自己了,开始慢慢的为自己着想。
这比吃什么都要让他开心。
不过
“我不喜欢吃这个。”沈清归解释,顿了顿又皱眉,“太甜了。”
沈清归的样子不像说慌,皱起的眉头似乎真的想起冰棍的甜度超标,才导致不喜欢的。
叶栀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你不喜欢吃太甜的?”
沈清归想说他不喜欢吃甜,但想起小时候也不是真的不喜欢,就点头,“嗯,太甜不喜欢。”
叶栀捧着脸笑了,“那我给你做蛋糕吧。不是很甜,松松软软,可好吃了。”
“不……”他想说不用,但少女的笑容太甜了。
她一手捧着脸,一边俏脸还贴着印着红色大字的杯子,就这样的对着他笑。
光芒之下,她那双桃花眸闪闪发光,竟比烈日还要灼人。就好像真的是上天可怜他,派她下来拯救他一样,驱散了他十几年的孤寂绝望。
沈清归突然觉得喉咙干咳难受,连眼眶也似乎被牵连,他垂下眼睑,沙哑着道:“好。”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
……
然而,这个蛋糕一拖再拖,拖到了双枪过去,拖到了七月底,叶栀才得空。
于是她趁着月底赶集,相约赵文文一起到县城采购。赵文文一听,叶栀要做蛋糕,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需求了,连忙答应。
刚好赶集的那一天,拖拉机需要到县城拉一批肥料,于是,出行的司机又变成了沈清归。
还是五点启程,四点钟叶栀就起来,收拾好便跟知青院的戚朗、卢卓章他们一起赶到村口。
哦,值得一提的是,后来戚朗和卢卓章这两人整整怄气了一个星期没说话。后来还是沈清归听到叶栀的调侃后,沈清归再送了一个苹果给戚朗,这两人才和好。
这时众人才知道导火线竟然是沈清归。
搞得叶栀都怀疑这三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了。
但沈清归这个男人嘴巴严谨,硬是说没有一点关系。
叶栀信他才有鬼。
到达集合点将近五点,此时拖拉机已经坐满了人。
不过叶栀没有担心,因为春花婶子和赵文文帮她占了位置。跟戚朗他们分开后,叶栀就直奔赵文文他们坐着的地方,然而还没靠近,赵红军却招呼叶栀过去。
“叶知青,过来这里!
叶栀都懵了。
她左看看赵文文向她挥动的手,又看看赵红军热情的笑脸,最后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去了赵红军那边。
她问:“赵红军同志,怎么了?”
赵红军有点不好意思,但是……
他偷偷瞄了一下完全没有受伤痕迹的叶栀的脚,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沈清归在他们来之前已经交代好,说叶栀脚受伤,想让他换一下位置。
他肯定不会拒绝,加上他是真的希望沈清归能跟叶栀在一起的。
他狠狠的抓了两下头,“那个,听说你脚受伤了,我跟你换个位置吧。我坐文文那里,你坐我这个位置。”
说完,仿佛很怕叶栀拒绝似的,连忙跑到另一边,然后飞一般爬上了原本为叶栀准备好的位置坐定。
叶栀:……
本来想跟小闺蜜聊天的赵文文:……
众人:……
完全没反应过来。
事情就已经成了定局。
叶栀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她的脚是昨天回知青院被磨伤的,也就狗男人知道,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搞出这一出了。
叶栀磨着牙,忍住了瞪人的冲动。
等着!
拖拉机副驾驶的位置,一直都是固定几个人坐的。
要不就是赵红军,要不就是赵大队长或者老村长,极少会换人。
平时一些想倚老卖老的村民,想让赵红军让座都没成,没想到这一次赵红军竟然把自己的宝座让出来了。
有人酸了
“哎呦,春花,你们家是不是最近要有什么喜事了。你家红军真懂得哄人啊。”
这是要把叶栀和赵红军绑一起了。
要是叶栀真的有这方面的意向,春花婶子肯定会放鞭炮,但叶栀并没有,反而她觉得叶栀跟沈清归……
春花婶子看向前方,沈清归的身型被拖拉机铁板挡住,只露出后脑勺。
她看着这个后脑勺突然灵光一闪……总觉得她探索到了某些奥妙。
春花婶子隐隐露出激动,但耳边的话太难听了。
她板起脸,骂回去:“会不会说话的啊?红军这臭小子怎么配得上我家小叶子?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刚想着怎么解释的赵红军:……他觉得叶知青才是亲生的。
众人:……你高兴就好。
不过这么一闹,倒将一些人的心思给压下了。
叶栀坐上副驾驶后,拖拉机就缓缓向县城出发。
一路上叶栀都直视前方,就是不看旁边不断给她打眼色的狗男人。
呵。
别以为她会感激他啊。
她又不是真的崴到脚,这样大题小做,很容易暴露的。
沈清归也知道小姑娘生气了,但他真的不想让她累。而且,他也没说错,她是真的受伤,脚都流血了。这一次出行的人很多,都带着箩筐,要是行驶中碰到了伤口怎么办?
他到现在都没忘记小姑娘洁白的肌肤,布满鲜血的画面。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这让一直观察沈清归和叶栀的春花婶子十分失望。
春花婶子跟翠花婶子悄声的抱怨,“你说这两个孩子到底有没有……”后面的话,只能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