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叶栀气鼓鼓的打着男人健壮的手臂, “嫁给你？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无缘无故生气、吓我，哦，现在还多了一个拉我车, 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的。要是我摔倒了怎么办？你赔给我啊？”

“嗯，赔我自己给你。”

叶栀：……说骚话也不能原谅。

“你别转移话题，说，你的大脑袋在想什么鬼东西，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生气，还来县城里堵我？要是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 沈清归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

“你被欺负了……他们说你要找个厉害的人嫁了。”声音隐隐带着委屈，“乖乖，我也很厉害, 嫁给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不会让人欺负你, 我保证。”

叶栀没有第一时间从这么大的信息量里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的眨了眨, 好不容易从里面提取一些自己能懂的信息，沈清归又说话了。

他说：“乖乖, 我拿到了县城货运部的正式工, 我们搬到县城里住吧。”

叶栀又眨了眨眼睛，她怀疑沈清归在说胡话, 把手放到了他的额头, 一摸：“没发烧啊, 怎么说糊话了。”

正式工是怎么好拿的吗？

多少人为了一份正式工，都头破血流了。

沈清归没想过叶栀是这样的反应，眼里划过丝丝笑意，他抓着她的手, 把它贴到了自己的脸上。沈清归昨晚又深夜外出了，差不多天亮才回来，然后睡了不到三个钟头又去上工，匆匆忙忙打理的脸并没有整理干净，脸上还存着胡渣。

叶栀的手本来就软、又嫩，即使工作了大半年，这手都没有一点劳作痕迹。所以胡渣扎到手时，叶栀下意识的想要抽离。

可男人狗仿佛早就猜到了她下一步的动作，按着她的手，把它死死的压下。

叶栀：……

“嘶，难受！”她磨牙，“你这是找到了新的惩罚方式是吧？快放手。”

沈清归垂眸，把她的手拉开看了看，见白皙手掌只是微微红，又把它摁回脸上，道：“我本来没想到了，但……你要是喜欢，我就换这个。”

叶栀气得啊，要咬人了，“谁，谁说喜欢了！

“你别胡说。”说得好像她有什么特殊爱好一样。

“那，换回之前的？”沈清归尝试妥协。

什么之前？

之前什么惩罚？

叶栀已经被男人带弯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根本不用受罚的事。

叶栀没想明白，问他：“之前有什么惩罚。”

“就是……”男人眼里含笑，低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叶栀娇嫩的脖子上，叶栀一个激灵，热气从脸上直接炸开。

她记起来了，是咬脖子。

这个狗男人，竟然还没忘记这一茬？

“沈，沈清归，你不要乱来啊。现在，夏天，真的会中暑的。”

沈清归眼里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了。

小傻瓜。

“那你知错了吗？”

叶栀哪里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男人的灼热逼着她头皮发麻，只能点头：“知错，知错了。你真的不能乱来啊。”

“那，你以后还会乱来？”

“不会了，不会了。”

“被欺负了会跟我说？”

“说说说，必须说！”

“还有，以后不能单独一个人来县城。”

“你，你不是说以后搬到县城么？”

沈清归楞了一秒，而后脸上冰雪初融。

沈清规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偏冷的五官没了防备，露出最真实的自己。他眉眼柔和，双眸含星，像一个大男孩给予你整个世界。

叶栀一瞬间被这样的笑容给吸引住了，她呆呆的看着沈清归，沈清归没忍住轻轻的在叶栀的脸上落下一吻。

“是的，你没说错。”

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又吻了一吻，“真乖！”

叶栀：……妖孽，作孽啊！

……

后续的回程，是沈清归带着叶栀回去的。

因为后座有东西，叶栀就被男人强行安排在了前座。说是前座，不过是一条长长的铁管而已。上面包着几块破布，应该是预防没位置，前面坐个小孩的。

被当成小孩的叶栀，第一次坐在这样危险的位置上。

她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沈清归又哄又骗，最后还吓她，说要用胡渣来扎她，才逼着她妥协。

微风徐来，叶栀弓着身子，死死的抓住车头。

为了不让自己脑洞大开，想一些不必要的‘鲜红色’情节，叶栀没事找话题聊

“你，你是怎么找来的啊？”有了第一句话，叶栀似乎也不那么紧张了，她逼着自己看向前方。

而且这次沈清归驾驶得很稳，并没有出现第一次的车祸现场，慢慢的叶栀也放松下来了。

“跑来的。”沈清归垂眸，看了一眼小姑娘依旧绷紧的后背。

叶栀：……？？？

“跑了多久？”

“一个小时。”

“你不会说真的吧？”叶栀开始还以为是个玩笑，没想到沈清归真的回答了，吓得差点没摔下自行车。

沈清归连忙捞住她，忍不住用下巴点了点她的头，教训道：“乖点，别乱动。”

叶栀一言难尽，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你真的从村里跑到了县城？”

“清河村一共之后两辆自行车，一辆是大队长的，一辆是老村长家。老村长家的有人使用了。”

意思就是，最后一辆自行车都被叶栀骑走了，他又不能自己开拖拉机来，只能跑步过来。

叶栀：“……你傻呀。就为了找我？”

“找媳妇。”

叶栀：……这天没法聊。

她又不敢打他，怕狗男人拉着她殉情，只能轻轻的哼了一声发泄。

“那，你刚才说我要嫁人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沈清归的眼里霎时聚起了戾气，“村里传的。”

“谁这么无聊啊？谁传的？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这个我回去查。”

意思是不知道了。

不过叶栀也大概猜出是谁，不是赵来娣，就是陈媛和陈书记了，走不出这三人的。

“那，还有，你刚才说找到了正式工，是上次那个大哥帮忙的？”

“我们要不要送他什么礼啊？”

叶栀用的是我们，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越来越把自己当成了沈清归的人了。

沈清归用下巴蹭了一下小姑娘的头顶，他低声道：“不用。不是他找的。这个工作……跟上次证据有关，后来又因为我帮了一些忙，县长直接奖励的。不过对外，会说是陈二哥帮的忙。”

原来如此。

那她就放心了。

或许是有了对话，加上男人骑得真的很慢，又时不时护着她不让她累着，叶栀早就没有一开始的抗拒了。甚至到了中段路程，叶栀还当着沈清归的面，唱起了歌来。

是甜蜜蜜。

叶栀的声色偏软，微微带点甜，高低的音符哼出来后，好像四周荒凉的道路都变得欢快甜蜜起来。

沈清归没听过这首歌，只觉得四周都充满了五彩缤纷的甜；也第一次觉得，这条又长又荒芜的道路，也并不是那么的寂寞难熬。

到了后半段，快要接近村口了，两人才下车行走。

沈清归推着车，叶栀跟随在他的身边。这时的天已经完全漆黑了，夜间的乡村没有白天热，时不时有山风吹来，带着丝丝清凉，伴随着田间时不时传来的几声蛙叫蝉鸣，难得有一种乡村惬意。

两人都没有说话，心有灵犀的去感受这一刻难得的平静。

到了村口，沈清归就把车还给了叶栀，只是在手要离开车头时，视线落在后座，看到上面两个分量不小的包裹，问叶栀。

“这东西，我帮你带回去？”

叶栀也把视线落在上面，突然有点头疼。

她刚才跟邮政员抬上车时，发现里面的东西硬邦邦的，想到自家大哥总是认为她过不好日子的性格，她非常怕他给她寄大铁锅来。

叶栀摇头，“不用了。这是我大哥寄来的，我都不知道有这事。要不是今天突然去邮局，还不知道他会联系我了。”

“要是你帮我拿回去，还要你深夜再偷偷拿过来，多麻烦。”

“你大哥？”沈清归抓住‘大哥’和‘会联系’这几个字，瑞凤眼在黑夜里闪了闪。

“对啊，或许说已经断绝关系的大哥。”叶栀没隐瞒，她想看看沈清归会有什么反应。

但沈清归能有什么反应。他往四周看了一眼，立马抓住她的手，捏了捏，“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不怕我连累你？”

“那你怕我连累你吗？”沈清归试探。

“我可是有很多敌人的，各种神经质知青还有干部。”

“我也有很多，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只是以前我一直不肯面对，一直躲在这里，他们找不到我而已。那乖乖，你怕了吗？”

叶栀看着沈清归没有立马回答，她知道现在的沈清归在跟她摊牌，告诉她，他的身份可能不是那么的简单，甚至更复杂。

其实想来也是，虽然沈清归在那本书上是一个炮灰，但一个跑饥荒来的炮灰，明明没读过书，又怎么会在高考恢复后，突然成了高考状元，然后又突然的死去呢！

想到沈清归在书中最后的下场，叶栀的心脏猛地刺痛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抓住沈清归的手，两手相握是，才发现男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平静。他一向火气旺盛的手，冰冷一片。还有他的双眸，再也没有刚才那样璀璨了。

她另外一只手触摸上男人的脸，她发现，其实两人都是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