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熹侯吃了两日的桃花汤,排除了大量的脓血淤积。秦申四就开始用精米炒干姜,让他服用;又用黄连炒干姜,并粳米一起喝下去。
他解释给两位公子听:“粳米炒干姜,这是民间的验方。像侯爷的痢疾,已经到了脱肛的地步,胃里没点东西,就开始服药,他自己承不住。粳米炒干姜,能先治愈脱肛,填补胃虚;而桃花汤排毒生肌……”
胡家大少爷心里微讶。
平常的大夫,都是先从里到外,治好了痢疾的根源,再去慢慢治疗脱肌、脱肛。
否则,痢疾没有治好,还是会腹泻。治好的脱肛和脱肌,还是会复发。
就像是雕花木柱,里有有虫,外头的漆就会掉。假如不先杀死里头的虫,只刷外头的漆,漆仍是会掉。
这是基本的见识。
而这位秦太医,居然反其道而行。
胡大少爷是个喜欢猎奇的人。他听了秦申四的辩证,不仅仅没有骂他不守陈规,反而觉得有新意。
他连连点头:“就照您说的办!我祖母那边,我自会解释,一切请秦太医放心。”
秦申四就点点头,一脸给永熹侯服了七天的粳米炒干姜和黄连炒干姜。
永熹侯还是会拉,可拉出来的,能看到粳米,而不是先前那种像鱼脑或败酱的可怕东西。
先前不管吃什么,拉出来的东西都不成形。
胡家大少爷心里越发有谱了。
胡老夫人来问了一回,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气得眼睛都直了。
可孙子拦在里头,老夫人最终只是阴阴的说了句:“……将来我们还要靠着世子爷讨生活,世子爷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说胡家大少爷是要害死父亲,好早承嗣做永熹侯。
大少爷知道老夫人的性格,就笑着没多言,和颜悦色送走了老夫人。
一连十天,秦申四终于把永熹侯的身体调理出一点模样。
永熹侯也能睁开眼睛,和秦申四及儿子说几句话,只是仍拉,身子发虚,说话没什么力气。
秦申四见时机成熟,这才开始用白头翁汤,添了苦参。
他怕胡家误会,又把自己用药的原理,给永熹侯和胡家少爷解释了一遍。
从那之后,他就没有再登门,吩咐胡家:“吃上十天,侯爷这痢疾,就能好个九成。以后也不用再吃药,饮食清淡,就差不多好了。”
胡家大少爷送了他出门。
然后就到了年关。
秦申四初到京里,带着妻子儿女,过年也要准备准备。
他们住的宅子,是临时租借来的,比较破旧。
秦申四就在家里,请了人来刷房子,修补屋顶,一连五六日,才把房子弄出个样子来。
而后,又是除夕。
秦三太太还问秦申四:“……永熹侯那病,好了没有?你也该去问问。万一好不了,明年也要想个生计。虽说摇铃串巷,跌了身份。可咱们家老祖宗,也是这样起家的。男儿人穷志不短,总有翻身的时候,你心里也莫要太愁苦。”
安慰起秦申四来。
秦申四心里并不是很担心。
他从前看病,自己也没什么把握。
可永熹侯这病,他似乎从顾瑾之的指点里,摸出了一点什么门道。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到偏方里的干姜炒粳米和黄连来……
“十成不敢说,八九成还是可以的。”秦申四对妻子道,“你也说了,万一真好不了,我就背着药箱去行医,总能养活你们。”
秦三太太笑了笑。
秦申四刚刚祭祖,一家人坐下来吃饭,永熹侯就敲锣打鼓,胡家大少爷领头,送了年节礼来!
周围的街坊都在看。
永熹侯抬了四十几抬年节礼,小胡同被堵得水泄不通。
众人都出来看热闹。
秦申四什么来历,街坊们都知道;他奉旨去治永熹侯,还被送到了顺天府,最后是皇帝给他撑腰,街坊们也知道。
如今胡家这样大场面送礼来,说明秦申四治好了永熹侯呢!
秦申四不想收。
胡家大少爷却言辞恳切:“我父亲已经起身了,从昨夜开始,吃了米粥就没有再泄。今早起来,人也有了几分精神。这是家父让我无论如何送来的……”
秦申四推辞不开。
胡家的里,把秦申四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秦申四这大半年来,第一次舒展了紧拧的心。
一家人高高兴兴守岁,过了除夕。
不成想,今日初一一大清早,太医院就陆续有同僚来给秦申四拜年。
秦申四心里还在感叹,消息传得很快啊。
“……一大清早,永熹侯府给太医院送了块牌匾:妙手回春。四个字,都是用实金做的,白玉镶了边,挂在大堂呢,气势了得!梅卿兄,你让我等都扬眉吐气啊!”其中一位太医告诉秦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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