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听闻了德妃生病,就问顾瑾之:“……怎样了?”
他没有去景和宫,直接到了坤宁宫的。
顾瑾之忙把德妃的病情,仔细给皇帝说了一回,只是没提病因。
皇帝到底年轻,还是头一次听闻这种病,不免骇然。他又问:“是因为什么,才恶露不行的?”
他主动问到了病因。
顾瑾之就不好再隐瞒,只得委婉将德妃情绪不好,归结为产后失调,身子不适应导致的。
皇帝却能知道真正的原因。
德妃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皇帝一清二楚。
德妃因为没生皇子而不悦,皇帝更是知道。
他笑着道:“德妃脾气燥些,幸好还听小七一两句,要不然……”
语气里没什么惋惜,仅仅是赞扬了下顾瑾之。
顾瑾之就没接话。
皇帝说话的时候,朱仲钧有些睡眼迷蒙。
太后就让成姑姑和寄绮服侍他下去歇了,顾瑾之也忙起身,一起扶着朱仲钧去歇息。
盥沐一番之后,朱仲钧坐在床上,没了睡意。
顾瑾之也在隔壁的偏殿里歇下了。
倒是皇帝,坐到了很晚才走,和太后说了半晌的话。
太后的意思,就想今年之内让朱仲钧大婚。
皇帝则不同意:“……南昌府的军务尚未妥善;庐州府的事,也越发可疑。上次仲钧提到宁席可能故意作假糊弄他之后,朕特意查了查宁席。他太干净了。仲钧只是个小孩子,若宁席在庐州有些不干净,朕反而放心。他干净得有鬼,反常则妖,什么都不清楚,怎能让仲钧回到庐州去?”
“成了亲,他们仍在京里住着……”太后已经看得出皇帝有些不愿意庐阳王成亲,他的理由比从前牵强。
“你不想仲林回去,哀家将他媳妇接到宫里待产。孩子生下来,哀家再说舍不得孙儿,要留他几年就几年,都是你说了算;庐州那边,暂时不回去,又有什么打紧?”太后道,“难道这样也不成?”
皇帝被太后说得笑了起来。
最终,他仍是没松口。
“母后,朝中的事已经够多的,让儿子头疼。仲钧还小,小七尚未及笄,这件事能先缓一缓吗?”皇帝语气微沉,“您也疼疼朕。朕也是您的儿子……”
说得太后心里直跳。
怎么好好的,又说起这样的话?
“哀家何时不疼皇上了?”太后拉了皇帝的手,道,“这世上,没人比皇上更加英明神武。皇上好,哀家和仲钧才好,难道哀家不明白这个道理?岂有让皇上为难的。既然这样,以后哀家不提就是了……只是皇上也别忘了……他们毕竟一日日大了……”
皇帝就满意笑起来。
从坤宁宫出去,他脑海里总盘旋着顾瑾之那张笑脸。
挥之不去的笑容,暖暖的,不带忐忑不安,没有阿谀奉承,笑容非常的干净。她的牙齿整齐洁白,笑容就似灌了春风。
再等一等……
等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随风淡去,或者更加浓烈,他才能做决定。
现在,顾瑾之在皇帝心里,不轻不重的,皇帝自己也拿捏不准,值不值得为了顾瑾之,惹得太后伤心动怒……
他需要时间去确定。
在皇帝心里,太后的分量仍是其他人无法超越的,他不能不顾虑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母亲。
回去的路上,皇帝想了一会儿顾瑾之,思绪又转到了三公主身上。
他想了想,决定去趟景和宫,瞧瞧三公主。
皇帝并不怎么喜欢景和宫,更不喜欢德妃。
等三公主满月,就从景和宫搬出来,跟皇子们一样,安排宫殿,有定制的嬷嬷和宫人照顾她……
歇在坤宁宫里,顾瑾之可能是很累了,片刻就入睡。
而朱仲钧,彻夜未眠。
他很厌恶皇帝看顾瑾之的眼神。
这种厌恶,让他想起了前世的父亲。
前世,他就是对他的父亲有这样的厌恶,恨不能一下子就弄死他,却又不能光明正大,只得一步步逼死他……
整夜,朱仲钧都躺在床上,听墙角蛩吟切切。
直到快黎明的时候,他才睡着。
这一睡,就错过了早膳。
第二天,顾瑾之起得很早,和成姑姑一起,服侍太后用膳。
皇帝又早早来了。
自从太后病好了,他很少这样早过来陪太后用膳。
吃了饭,皇上就上朝去了。
外头天色初亮,晨曦熹微。顾瑾之也去了景和宫,给德妃问诊。
皇帝下了早朝,就去了景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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