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并不知道四姐的事后来如何了。
她向五姐打听了下,五姐非常快意的说:“袁家想给四姐屋里先放个通房,被大伯母回绝了。大伯母说,四姐又不是不能生,这才几年?大伯母那意思,就是认定了四姐夫不能生,把袁家给打发回去了。我想着,袁太太和四姐夫要气死了。要不是四姐夫敢甩手走了,大伯母也不会如此。让他横!”
顾瑾之不免笑了一回。
她没想到,在这件事上,最后大伯母会如此强势。
得知大伯母的心思,顾瑾之问了问大伯母。
大夫人不愿意和孩子说这些事,道:“你四姐有我呢,还能叫她吃亏?你忙你的。”
然后又笑着道,“你们姊妹,什么时候这样亲热起来?”
顾瑾之咳了咳。
大夫人笑着揽了她的肩,道:“就该这样!姊妹们家里不管闹得多凶,出了门还是要相互帮衬。她过得好,你也光彩。”
顾瑾之道是。
大夫人又叮嘱她好好服侍老爷子。
“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立马派人告诉我。”大夫人想起老爷子去年过年的时候说过,他寿命只有一年。
如今,又快过年了。
顾瑾之的心微沉。
她点点头。
大夫人这才放她离开。
而后,宋盼儿也听闻了这件事,趁着腊八的时候,问起了。
大夫人见二夫人漠不关心的样子,也和宋盼儿说起了体己话:“袁太太跟我说,放个通房在珊姐儿屋里。将来生了儿子,就母子一并去了;若说生了闺女,闺女交给珊姐儿养……”
宋盼儿一时跟不上思路,问:“这是闹哪一出?”
“你还不明白?”大夫人冷笑,“想告诉我,裕业没事,不需要看病。我要是同意了,将来珊姐儿真生不出,岂不是要被袁家埋怨死?我现在就是不松这个口。裕业能不能生,我不在乎。我说他不能生,他就是不能生。将来袁家说一次孩子的事,我就要拿这话堵一堵他们。”
宋盼儿咋舌。
“你不同意,他弄出逃生子呢?”宋盼儿道,“虽然吃些埋怨,却也是他的孩子。他没问题,仍是珊姐儿受苦。”
“他敢!”大夫人笑起来,“除非我们家落魄了,宫里的娘娘失势了。否则,他就要掂量掂量,是他的身家性命前途重要,还是他能不能生孩子重要……”
官场上最在乎名声。
有个逃生子,就可以弹劾官员的作风问题。
大伯在朝中的势力,哪怕没事也能弄得袁裕业丢官罢职。他要是真敢弄个逃生子,就是授人以柄,还不是死路一条?
宋盼儿哈哈笑起来。
仔细想来,袁家有什么资本和顾家斗心机?
大老爷伸一伸手指,就能碾死袁裕业。
经过这件事,袁裕业应该能看清楚吧?
宋盼儿还笑着打趣大夫人:“你这个大伯母,太护短了。”
“将来你闺女在婆家受了委屈,我也替她护短。”大夫人笑着道。
顾瑾之将来在婆家受气了,大夫人应该护不了短,毕竟顾瑾之的婆婆是太后,妯娌是皇后和各位王妃,哪一个大夫人都惹不起。
不过,宋盼儿仍是心里暖暖的。
她笑着道:“那我先替瑾姐儿多谢大伯母。”
腊八过完之后,年三十的脚步声又近了一步。
袁家那边,再也没有来人。
大夫人派了身边的宁妈妈去看了一回顾珊之。
宁妈妈回来说,四姑奶奶挺好的,就是对宁妈妈冷冷淡淡,脸色不太好,估计有点生大夫人的气,觉得大夫人让她的丈夫和婆婆没脸。
“由着她吧。”大夫人笑道,“珊姐儿也有点左性。她如今一心一意在袁家,也随她去。”
整个过程中,二夫人应该也知道一点。
可是她充耳不闻。
她还念着去年珊姐儿让她难堪。
她也在等珊姐儿亲自向她赔礼道歉。
大夫人也不想多想管,只要她安安静静的就好。
这件事,大夫人也未曾向大老爷提及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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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连日呼啸的狂风停止了,瑟瑟作响的枯枝也安静下来。整个世界瞬间肃穆安静。
吃了中午饭,朱仲钧就到顾瑾之这里歇午觉。
顾瑾之眯了一会儿,就起来做针线。
半下午的时候,下起了雪。
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地面上干燥,雪落下来不化,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外面的地面和树梢,已经白皑皑一片了。
雪光清淡,竟犹如淡淡的白月光,在屋檐下温柔如水洒下。梅花疏影横斜,小院沉浸清香。
顾瑾之坐在屋子里,和祝妈妈做针线。
这些日子,程师傅又回针线房了。
过年的衣裳需要她亲自操持。
顾瑾之学着做个香袋儿,绣了些歪歪斜斜的桃花。
上次朱仲钧看到了,还问顾瑾之:“这一坨坨的,是什么?”
一坨坨……不是形容屎的词吗?
顾瑾之就间接知道自己绣得有多么糟糕了。她咬牙切齿道:“是桃花。”
朱仲钧就认真看了片刻,道:“嗯,很抽象的桃花。”
如今,这些抽象的桃花,已经绣得满满的。丝毫没有美感,反而让密集恐惧症的人瞧了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