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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龙翻身半个月后,从江苏和安徽筹集的赈灾粮草已经启程。从寿城调动的五万精兵,前往居庸关设防。
事情初步有了定论之后,册封储君、祭天祭祖又重新提上了日程。
朝臣吵得不可开交。
这一次,他们没有分成两派,相互争吵。而是团结成了一股,和皇帝争论。不管是不是谭家的势力,都害怕上苍的谴责。
而大家一致认为,这是天降大难,乃是皇帝行事有违天意。
国无储君,天下不稳。
这就是皇帝有悖天道。
皇帝受不住了,终于同意立储。
礼部连忙选了良辰吉日。
凑巧的是,两天之后,就是六月二十日,是个大吉日,诸事皆宜。
礼部上报给皇帝。
皇帝不敢再犯众怒,就高兴接受了这个日期:“吉日六月二十是吉日,建储大典就在二十日举行。建储大典的祭祀各项和大典准备各项,原应由礼部操办。因时间仓促,大典切不可有半点闪失,否则亵渎神明和祖先。着内阁代理,礼部辅助。”
众朝臣都松了口气。
皇帝也笑了笑,对着众人道:“所谓喜事逢双。庐阳王在地龙翻身那日,不幸被屋梁砸中,昏迷四五日。朕和太后原本忧心不已,只当是上苍对朕这个儿子不满,也处罚朕。哪里知道,庐阳王醒来之后,其痴傻之证全消,如今聪明机灵,朕心甚慰。上苍既然赐此大福,足见并非责怪朕不立储君。到底朕哪里德行有亏,众卿需得再查访查访,朕好改进。”
说罢,他起身走了。
太监忙宣布退朝。
留下了一大殿发愣呆傻的朝臣。
皇帝从大殿出来,长长舒了心头的一口浊气。
这些日子以来,他天天被那些大臣骂,偏偏他又没有反驳的立场,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那些大臣根本不怕他。
他们骂皇帝,皇帝若是非刑加于大夫,皇帝自己留下千古昏庸的恶名,还要替那些被处罚的大臣流芳百世。
他才不会那么傻。
他们骂皇帝,皇帝为了明君的名声不能处罚。
而他们个个满腹诗书,骂人也是引经据典,皇帝根本没法子反驳。
庐阳王醒来这件事,总算让皇帝反驳了一回。
他免不了心情大好。
他不知道仲钧是什么时候好的,却知道母亲和仲钧利用顾瑾之来骗他之事。一开始知道这件事,他既气母亲和仲钧,又气顾瑾之,一时间感觉自己虽然贵为天子,却是众叛亲离。
直到情绪平复了下来,他才想到了仲钧突然醒来的好处。
他若是荒|淫无度,上苍为什么要恩典他,让他的傻子弟弟恢复过来?
同意立太子,是因为皇帝也害怕地龙翻身的目的。
朝臣们说他不立太子,导致上苍处罚,皇帝是相信的。
但是他不愿意一个人承担。
如今,他既可以做个明君,又将了大臣们一军,扳回了一局。
立皇后的事,大概他们不敢再吵下去了。
这也为皇帝赢得了时间。
他信步到了母亲的坤宁宫。
太后仍在抄佛经。
“母后,朕已经同意了册立太子。建储大典便在后日。内阁和礼部会准备好祭祀和册封的礼仪。”皇帝对太后道。
太后愣了愣。
“这么急?”太后问皇帝。
皇帝笑了笑:“谭家筹划了好几年,能不急吗?朕整日跟他们较劲,着实累了。天下生计如此重要,朕却要天天和朝臣斗心机立不立太子,不值得。先立了吧……”
这话说得叫太后心里直跳。
什么是“先立了吧”?
难道还打算换?
废除的太子,下场无比凄凉,甚至难以保命的。皇帝这话,让大皇子如何自处?
皇帝一开始就不太满意大皇子。
如今谭家这么闹,皇帝就更加不喜大皇子,甚至有点厌恶了。
偏偏二皇子一生下来就夭折,皇帝没有其他人选。
上苍又不帮忙,出了地龙翻身这么大的灾害,让谭家有了借口。
“皇上可不能这么想!”太后一概温和慈祥,眸子里带着几分厉色,“既立了储君,就该全心全意教导太子,为天下之计。皇上若是对太子不满,就会引得其他人心思蠢蠢欲动。将来皇帝又有了其他皇子,不是让兄弟失和?若这么下去,局势必然不稳,这江山也就不稳了。”
皇帝对朝臣、谭家和大皇子是一肚子的怒气。
在太后面前,他也不掩藏什么。
直到太后这么一席话,他才惊觉自己过头了。
再大的怒气,也不能拿着储君泻火。
他心头一凛,正色道:“母后所言甚是,朕铭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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