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末折身回来,想牵了马回去,却猛然灵光一闪:这是不是顾瑾之的目的?
作为女子,顾瑾之是绑架的受害者,她只能把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她没有破身,她就可以装作自己一直昏迷,根本不知晓事情。
她不知道,所以她发生了什么,她的男人没有真凭实据,往往愿意往好的方面去猜测她的经历。
这是她愿意看到的。
可是她又不甘心谭宥逍遥法外,故而她大张旗鼓登门,让甄末事情告诉谭宥,他们主仆先乱了阵脚,试图遮掩,反而露出破绽,让皇家察觉到,最后引火上身。
这么一想,甄末便觉得自己不能主动去告诉谭宥什么。
顾瑾之今日来,谭宥定然知道的。
甄末不能不主动告诉,还有遮掩一二。
可万一不是呢?
人心难测。
做了坏事,需得善后,这条路太难走了。
甄末感觉很疲惫。
他是个铁匠家里出身的军人,战场上尚且英勇,有可取之处。可转脑瓜子的事,他就懵了。
甄末往回走,他的妻子欧氏迎了上来。
“那个王妃,今日是来做什么的?”欧氏低声问甄末,“她把我吓死了,也把爹给吓了一场。”
甄末沉默往父亲那边去,没有回答欧氏的话。
欧氏知道甄末素来寡言,又追了几步,重复问了一遍。
甄末这才道:“别多问,我还不清不楚的。你照顾好爹和孩子们,旁的事无需操心。”
这是敷衍。
欧氏很不满意这等敷衍。
她抬头,欲多说几句,却见丈夫眉心紧锁,似愁苦难言,欧氏的诘问只得咽了回去。
甄末去给父亲行礼。
甄老太爷话也不多。
顾瑾之的到访,对他的冲击更大,他坐在太师椅上,久久没有挪动,直到甄末进来。
甄末到了屋子里,对欧氏道:“你且去忙,我陪着爹说话。不用准备什么,我明日还要当值,需在宵禁之前赶回城里。”
欧氏道是。
等欧氏一走,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父子俩皆无言。
“那孩子,像真真……”过了半晌,老太爷道。
甄末点头:“是。”
向来言拙的老人,除了这句,旁的感叹也没有。明明心里千言万语,可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憋了半天,又问甄末:“她真是个王妃?”
甄末点头,道了句:“是的。”
“唉,好人家的姑娘。”老太爷感叹,“能做了王妃,那家里肯定好,能吃饱穿暖,不像真真。挺好,挺好……”
老爷子说着,眼眶微湿。
甄末心里也一阵刺痛。
他没有接话。
场面又是一静。
“……她说往后还来吗?”沉默须臾,老爷子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甄末无奈道:“爹,人家是王妃,能金身降咱们这等贱地一次,也是难得,哪里敢奢望再来?”
老爷子眼底的期盼,化为一阵灰烬。
“唉,从前街坊们常说,这世上的事啊,奇奇怪怪的,有些事你做梦都想不到,原来都是真话。我哪里能想到,这世上的人,竟然还有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怪事啊。”老爷子道。
甄末没有接口。
老爷子也觉得自己这些感叹,说得没什么意义。
儿子也许不爱听这些话。
他便道:“回来住几日?”
“一会儿就走。”甄末道。
“那走吧。”老爷子道。
甄末起身告辞。
从前也是这样,父子俩都不善言辞,又不是一样的营生,没什么话题聊。每次甄末回来,也是陪着坐坐,像现在这样,说些毫无意义的话题。
饶是这样,每次走,甄末仍舍不得。
他从父亲这里出来,去了正院,和妻子儿女告辞,牵了马又飞速回赶了京里。
到了城里,天色将黑,快要起更了。
甄末到了家,洗了脸,下人端了晚膳来。
简单用了晚膳,甄末再也没有心思练习骑射,准备早早歇了。
有人敲大门,非常用力,震天响,连准备歇下的甄末都听到了。
他心里一激,忙叫人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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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补前天的。很抱歉这两天没有更新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