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同意的。”顾瑾之抢在顾辰之前头开口,“他不仅仅要赔钱葬凌大夫,还要分些田地给凌大夫的子侄,让他们供养凌大夫的老娘。”
李婶又惊又喜。
她连声念阿弥陀佛。
“真是造化。这若是没有大少爷林先生和七姑娘,凌大夫死了也是冤死,他那个老娘,怕是熬不过今天的冬上了。凌大夫可怜,爹走得早,家里又没有半分田地,连个媳妇也娶不上。如今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连个扶灵的人也没有……”
凌大夫家里向来就穷。
他有副好心肠,常给十里八乡的人看病,甚至有时候不取诊金。人们敬重他。
可赤脚大夫到底不是什么好营生,凌家又穷,凌大夫自己其貌不扬,又矮又瘦,早些年连个丑媳妇也没娶上。
人家不是嫌弃他的营生,就是嫌弃他家穷。也有人嫌弃他家里单薄,只有他一个人,没个父亲、亲兄弟姊妹帮衬。
李婶作为旁观者,是很同情凌大夫的。但让她把女儿嫁给凌大夫,她也是不愿意的。
这是乡里人普遍的想法。
大家都觉得他人不错,可做女婿不行。
凌大夫光棍了这么多年。
李婶的话,让顾辰之和林翊脸色暗淡,各自叹了口气。
他们俩是把凌大夫当了忘年交。
顾瑾之坐在一旁,没有再吭声。
喝了杯茶,她就起身回了内院。
朱仲钧未睡,躺在床上看书。
他见顾瑾之回来,也没有多问。
丫鬟们打了热水,服侍顾瑾之盥栉一番。
顾瑾之躺下,和朱仲钧说话:“我明日还要去趟凌家庄。凌三麻子家里一连夭折了三个儿子,都是一岁多就夭折的,应该是胎瘤。我去的时候,留意到他家里搭建了道场,怕是以为有鬼,请了人做法事。这么下去,他以后有了孩子,还是活不成……”
胎瘤也叫红丝瘤,是父母带给孩子的先天性疾病。
人始生,先成精,以母为基,以父为楯。父母精气失调,孩子必有先天性的疾病,甚至会危急生命。
“胎瘤怎么治?”朱仲钧问,“况且他孩子已经没了……”
“才出生的孩子,能怎么治?”顾瑾之道,“需得从父母身上入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况且夜里也连凌三麻子的面相都没有看清楚,也不知具体情况。我明日登门,再去看看。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没事。”朱仲钧笑道,“你带着几个护卫,事事小心些。”
朱仲钧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久,他又是个男人,有人告诉过他女人不应该抛头露面,可他的感触不那么深。
他觉得人是平等的,女人做自己的事业,是她人生积极向上。
每个积极的人生,都应该获得尊重。
况且,顾瑾之经历过那些,她还能有这样积极的心态,朱仲钧高兴都来不及。他没有阻拦。
顾瑾之能先问过他的意见,他就很满足了。
夫妻俩说了片刻的话。
第二日早晨,滴水成冰,外头结了厚厚的冰,地上都冻了起来,寸步难行。屋檐坠了长长的冰坠儿,在晨曦里晶莹璀璨。
顾瑾之像往常一样,卯初就醒了。
她起身,洗漱了一番,留下海棠和木叶照顾朱仲钧,带着秋雨去了外院。
顾辰之和林翊也起来了。
他们俩等着去凌家庄。
“……七妹,你说三麻子的孩儿,真的都是他们夫妻害死的吗?”路上,顾辰之好奇问顾瑾之,“他们得了什么病?”
“李婶说,三麻子的孩儿都起痦子。若是我猜测得不错,应该是胎瘤。胎瘤是种很危险的先天疾病。父母肾亏火旺,孩子必然有火病。那胎瘤,就是火病形成的……”顾瑾之解释。
“我第一次听闻。”林翊插嘴道,“肾亏火旺,是很常见的病。怎么旁人家就没有这种事?”
他是用种求学的口吻问顾瑾之。
“也分情况。”顾瑾之道,“如果父母双方皆肾亏火旺,孩子必然会有火毒,导致胎瘤而夭折......”
她曾经看过这种病,所以知晓。
“我只是纸上谈兵。没见到凌三麻子的老婆,也不好断定。等到了凌家,看了就知晓。”顾瑾之道。
林翊不再多问。
道路滑,马车几乎走两步退一步,半刻钟的路程,仍是走了半个时辰。
幸好是乡下,早上没什么人出门,不必拥挤。马车滑了下,也不至于和别的马车碰撞。
到了凌三麻子府上,已经是巳初,稀薄的日光映衬在冰天雪地里。
丝丝寒气逼人,从衣袖、衣摆底下钻入。
顾瑾之拢了拢自己的大氅,在凌三麻子府上的大门口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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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补昨天的。这个月都没好好更新过,争取下个月不这样了。今天会小小的爆发下,为这个月更新亏欠的做个弥补。把旧债清了,下个月重新好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