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病,又是什么病?”成姑姑笑着问。
她对顾瑾之说的这个词颇有兴趣,又没有听说过,想着将来可以说给太后听,给太后解闷,就问得很仔细。
“富贵病不是指一种病,是说人太过于滋补,就像人吃多饭,会长胖一样。补药也是如此的。我记得我祖父曾经看过一个病例,病家曾经生病,大夫建议吃鲥鱼来滋补。
那病家家底丰厚,一年四季顿顿鲥鱼也是吃得起的,便每日不断。那病家也嗜好吃鲥鱼,故而每顿都吃。鲥鱼大补,补物在身体里化之不去,成了痰饮,折磨了数久。不少大夫只照普通治痰饮的法子,无济于事。
我祖父接了这病家,给他催吐,吐出了半坛子脓痰,病才解了……”
成姑姑在宫里,虽然看过不少的书,才这种坊间才有的奇闻异事,她是没有听说过的。
她听得怔住了,望着顾瑾之半晌不说话,希望她再说一个。
顾瑾之就想到了袁裕业的母亲袁太太,当年也是吃了太多的羊肉,体内热气太盛,最后反而生寒,得了个真热假寒的毛病,半死不活。
她把这个病例,也说给了成姑姑听:“……那时候,我四姐还在袁家,我和我母亲登门拜访,恰逢袁太太生病。我开了生石膏的方子,乃是大凉之物,用来治疗热毒。
袁家三公子见他母亲极其怕冷,以为是寒症,又见我开了大凉之物,吓得不轻,进门就是一顿呵斥。我千百解释,袁家才相信。而后,果然就好了。她那个也是吃多了羊肉,养成的富贵病了……”
成姑姑听到这里,却脸色微变。
她顿时没了心情听去世,只问顾瑾之:“就是袁裕业么?”
她听到顾瑾之说,袁家三公子一顿呵斥,顿时就心里恼了起来。
顾瑾之则道:“正是……”
成姑姑神色微落。
她知道顾瑾之在外头给人瞧病,受过不少冷言冷语。当年太后娘娘的弟弟宜延侯宁萼,不仅仅当面骂顾瑾之,还到处诋毁她。
后来,宁萼也遭了报应。
不成想,袁家那样的门第,也敢给顾瑾之冷脸。
顾瑾之很早就赐婚给了庐阳王的。
袁裕业这几年得太子宠幸,朝野上下都留意他,太后也是听说过的。太后多次问及袁裕业此人,语气里隐约有点担心,怕此人品行不端,带坏了太子。
而后,顾珊之的事闹出来,顾瑾之和离改嫁,京里人都说,顾珊之狠毒,害死袁裕业多个孩子和妾室,反而全身而退,顾家还到处说袁裕业不能生育,着实太过于得理不饶人。
这件事闹出来,太子是万分同情袁裕业的,连皇帝也动了恻隐之心。
可太后觉得,袁裕业连家里后宅都管不好,乱七八糟,只怕能力有限,对他这个人就保留了几分看法。
而后,顾珊之改嫁之后,一连生了二子,顾家又不遗余力大肆宣扬,袁裕业在京里丢尽了颜面,太后便知道,他是真的不能生育。
一个无法生育的男人,对于子嗣大事而言,和太监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能指望这种男人有高洁的品格?
太后就对袁裕业很不满。
她曾多次和太子说话,暗示太子要亲贤臣、远奸佞,对袁裕业的评价就很重了。
虽然太子根本没理会。
成姑姑和太后是一心的。
太后觉得袁裕业非忠良之辈,成姑姑心里就讨厌起这个人来。
如今再听顾瑾之这么故意添油加醋一说,成姑姑是信以为真的,心里怒火顿起。
她没有发脾气,只是脸色微敛。
袁裕业原来之前就那么没有见识,不知高低!
顾瑾之见成姑姑冷脸不语,知道自己的话,成姑姑听了进去。她也不再说话了,安静呷了口茶。
等成姑姑回神,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小宫女跑来说,太后娘娘醒了。
成姑姑和顾瑾之忙进去服侍。
太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脸色也红润,精神头很足。
她笑着说:“小七来看哀家,哀家这病啊,陡然就好了。”
顾瑾之也笑,道:“母后,我可不敢居功,这是彭大人的医术好,也是宫里的药好。”
“宫里的药,哀家用的药,都是你们顾家的。”太后笑着道,“你们顾家的药好。”
顾瑾之说了句太后抬举。
她和成姑姑一起,亲自服侍太后洗漱。
到了申正三刻,朱仲钧来接顾瑾之,夫妻俩告辞回家。
等朱仲钧和顾瑾之走后,宫里的妃子也纷纷来探病。
太后没有见她们,只是安静躺着。
她随口问了问成姑姑,和顾瑾之说了什么:“皇后的事,你问了么?”
成姑姑忙说问了,又把顾瑾之的话,解释了一遍。
太后眉头微蹙。
而后,她老人家慢慢舒了口气。
成姑姑原本想着,把袁裕业曾经对顾瑾之发火的事,说给太后听。但想到太后就是因为生气,才到了如此地步。要是再告诉她,只怕还要气。
成姑姑就忍住没说。
她想,等挑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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