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华表情很纠结:“虽然内阁一贯不做人,但这做法不能完全说是错的。”
必图斯可能也是个受害者,他的精神错乱是个悲剧,是不幸的可怕的意外。
如果因此让人们开始恐惧异化者,发展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简直无法想象。
换成是他,恐怕也不得不做出一样的决策。
罗华不记得什么必图斯,但他记得陈大校出事以后,卫纵有多么难过。
那时候王储殿下还没成年呢,还是猪崽啊。
关琳继续翻看档案,摇着头:“很多资料都不全,我怀疑当时城警根本没有仔细去查。如果能及时搜寻他逃跑的路线,说不定那会儿就能找到背后的那个神秘实验室。”
内阁和国安局都想要大事化小,生怕多余的行动会引起媒体的怀疑。
这个事件从本质看,竟然都是受害者。无论是必图斯,无辜的路人,还是陈海泉。
陈大校原本应该得到城市荣誉勋章,他救了整个音乐厅的人。但是最后不得不简化成从车祸里救了路人,连名字都是化名。
“太可怕了。”
江离仔细地看那张模糊的图片。
“这些人到底想得到什么结果?如果是李助理那种,那么完全没必要继续了。李助理的异化已经相当完美……”
他和江浩回到军科所,由于出现绑架的事情,所里加强了安保,再加上国安局派来的人,江离连上厕所都有人守在旁边。
“你要么睡所里,要么回我家。”江浩把饭盒搁下,严肃地强调。
“那我住所里好了,”江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光脑,两只手一刻不停地输入,“我正好得趁着忘记之前,把那些试验数据记录下来。”
江浩无奈地在旁边坐下,打开饭盒开始投喂。
“张嘴。”他举起勺子。
啊呜!
江离一口吞下饭菜,吧唧吧唧吃得喷香。
“我觉得,”他突然停下来,看向江浩,“你是不是得留下来陪我啊?”
江浩对他的情商完全不抱希望,因此平静地等他下一句。
果不其然,江所长感叹了一句:“我毕竟是个正常人,刚经历过绑架,还是有点怕怕的。”
“……是吗?”
江浩面无表情,又塞了他一口饭。
“我想吃那个虾子!”江所长边吃边提要求,“不要那个叶子菜。”
“那是菠菜,富含胡萝卜素。”江浩板着脸,但还是舀了一勺虾子。
江离整理脑子里记忆,花费了好几天。他没事就盯着这些资料看,最后挑出了三份出来。
“老师,这几份有什么特别吗?”江浩拿过来看了看。
一份也是扩大脑域提升精神力的试验数据,一份是义肢的研究,还有一份是针对普通人的异化试验,结果还是失败的。
“没什么特别,”江离托着下巴,蹙眉坐在椅子里转圈圈,“我就是觉得哪里特别奇怪。”
可是又说不出有哪里奇怪。
就好像他曾经在哪里看到过差不多的试验记录,但这分明不可能,他没做过这样的非法试验。
顶多模拟演算一下下。
“既视感吗?”江浩耸耸肩,“通常这种时候闷头想很难想通,不如先放一放,也许突然就想起了。”
江离艰难地移开视线,疲倦地叹息:“你说得对,我可以先去啃个鸡腿,希望顿悟突然光临我!”
国会大楼。
罗华回到办公室,坐下来的瞬间,顿时感到深深地疲倦。
这几天事情太多了。
幸好还有梅丽议长帮他,否则他根本分身乏术,天天都要和朱琼斯打架。
他打开光脑,光屏上一艘巡洋舰缓缓地旋转,正是卫纵乘坐的宪法号。
罗华算算时间,舰队此时应该还在跃迁中。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联系卫纵,等听到无信号的提示,才关闭通讯。
“领导,”费里端着咖啡走进来,另一只手拿着光屏,“您先喝点热乎的,我给您报告一下访客。”
他现在是首相秘书办的秘书长,算是连跳几级,办事依然仔细妥帖。
“谢了,我正需要!”罗华猛喝一大口,也许是他的精神作用,总觉得咖啡下肚,神智又回到了他的大脑。
“上午九点十分,朱副相想找您,据说是发现了梅丽副相的某个‘丑闻’;十点整,梅丽副相提交了外城区合并的进度报告,提示您回来查阅;
“十点半,公爵之女,卫芙小姐想要和您通讯,我安排了下午三点。”
费里看向罗华,“目前就这些。”
罗华抬头看光屏,现在是下午一点。
“好吧,我先主动去找老朱好了,”他哀叹一声,“你千万记得过半小时来找我,就说有急事,我就指望你救我了。”
费里忍笑点头:“您放心去吧。”
朱琼斯议长自从与首相之位失之交臂,再加上卫纵大魔王又不在家,他就开始朝罗华和梅丽撒气。
他和梅丽撕逼了好些年,现在国会多了个罗华,他就像找到了新的乐趣。
罗华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吐槽,助理都没老朱跑他办公室那么勤快。
也不知道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有脸天天背着人告状,告状精!
“副相在里面吗?”他礼貌地询问秘书。
“正在和梅丽议长……吵架。”朱琼斯的秘书苦着脸,小声说。
罗华忍不住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直接推开门。大门隔音相当不错,刚推开一条缝,他就听到朱琼斯的大嗓门。
“……那不可能!外城区都是窝棚,我为什么要为窝棚付钱!我不!”他用力拍打桌子,声嘶力竭,唾沫横飞。
“那是财政大臣的决定!是国家的钱,不是你的钱啊蠢猪!”梅丽披头散发,穿着丝袜的脚踩在椅子上,分毫不让地对吼。
“咳咳!”罗华站在门口大声咳嗽。
两人带着满脸怒容,一起回头看向他,然后一起石化了。
罗华发出高亢的假笑:“我的副相们感情怪好的哈。”
“……”
“……”
梅丽第一个反应过来,红着脸放下腿,匆匆跑进盥洗室收拾仪表。而朱琼斯高高地噘着嘴,气闷地跌进椅子里,一副赌气的模样。
“一把年纪了,别模仿你家小孙女噘嘴可以吗?”罗华嘶了一声,忍不住抗议,“实在有点辣眼睛。”
朱琼斯愤恨地捂住嘴瞪着他,然后迅速放下手,大声道:“您知道梅丽那老女人干了什么荒唐事吗?她和一个小白脸去了酒店,我的天——她怎么好意思!那孩子比她小五十多岁!”
梅丽愤怒地打开门,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有点风度,贵族先生!那是我的私生活,而你正在泄露我的**,毁坏我的名誉!”
罗华焦头烂额地制止他们:“要不是……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因爱生恨什么的……”
然后两位副相突然噤声,空气陡然安静。
罗华懵逼地看着他俩,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我擦?这俩不会年轻时候真的谈过吧?
“言归正传吧,”梅丽镇定地敲敲桌子,“我也正想找您呢,合区计划非常顺利,第五批移民正在安置中,目前有个遗留问题。关于移民的旧有资产怎么进行补偿……”
“我也正想找您!”朱琼斯打断她,“那么多移民,每个人都恨不得说自己家有两套房!那可是外城区!一百区以外都是些什么地方不用我多说吧,难道一个铁皮窝棚也得我们花钱补偿吗?今年的财政已经很紧张了——”
“没有补偿,凭什么让他们搬迁?”梅丽毫不相让,“你这是懒政!”
“我有廉租房!”朱琼斯咆哮,“那是我提出来的!要不是为了你——”他及时吞下了剩下的话,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凶狠地瞪着对方,就像看着世仇。
罗华嘴巴张成O型,耳朵竖得老高。
他今天听到了好丰富的八卦啊。
原来如此!他以前就奇怪,朱琼斯这样万恶的老式大贵族,怎么可能会想到廉租房这样的仁政?外界都认为这是朱琼斯的智囊团出的想法,但确实又给他带来了不少声誉。
他再可恶,总有人会惦记他的这份惠及平民的政策。
搞半天是为了平民女友吗?失望。
“梅丽说得对,我们不该施行懒政,做好核实工作吧。”他下了定论。
今天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卫芙。
罗华坐在办公室,再次想起他陪着殿下为大公一家送行的场景。大公自从做了手术,肉眼可见变得健康许多,只是腿还没有治疗办法,依然需要拐杖。
[您好,首相阁下。]
卫芙出现在视频里,背景一片白色,像是她从前的办公室的装饰。她神情略显局促,这在以前很少见。虽然大公夫妇感情不合,但大公非常宠爱她,再加上卫纵的保护,她一直是个很自信的人。
“卫芙小姐,您还像以前那样称呼我就行。”他放柔声音。
[谢谢您,秘书长。]
卫芙顿时放松许多。
罗华猜想,大公身份的转变必然还是对他们造成了影响。就算卫纵态度不变,然而外界不断的猜测,各种臆想的报道,都会让这位年轻的女士感到难堪。
何况一脱离王室,他们就不得不离开中央城,去了以往度假才会去的庄园。对一个年轻人而言,她还得结束自己的事业,和朋友告别,远离社交圈。想必这段时间很不好过吧?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任何事我都乐于为您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