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内心的想法容渊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是方才萧辰的语气太过认真,眼神也太沉,容渊怕自己不说点什么, 就抓不住他了。
萧辰本来想松开手,刚略微分开, 就发现碗有往下掉的架势, 他不得不急忙再拢住, 笑道:“做什么呢,这碗再摔就没得吃了。”
容渊摇摇头,把甜羮端稳了。
他告诉自己,萧辰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分不清仰慕跟爱慕么,说这样的话也正常。可不知为何,他方才就是很心慌。
好像到了什么重要的岔路口。
萧辰见他端着碗愣愣地不动,干脆拿调羹舀了一勺:“我喂你?”
容渊下意识张口含住了,等一勺香甜的羮汁入了口,容渊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本尊脸蛋“唰”地一下熟了,这书是彻底抄不下去了。
萧辰笑眯眯:“味道怎么样?”
容渊既享受萧辰的投喂,又不想萧辰拿他当孩子哄, 他尴尬地伸出手, 想让萧辰把调羹递给他,字迹浮现:“殿下,别拿我当孩子。”
闹市人多, 他特意加了一层法术, 只有萧辰能看见他的字,别人瞧不见,萧辰道:“没有,我哄小孩儿不这么哄。”
萧辰说着, 却没有把调羹递到容渊手上的意思,他又将调羹伸进碗里舀了一勺,容渊正抿唇想着这勺还接不接,就见萧辰转手,把甜羮送进了他自个儿嘴里。
容渊:“……”
萧辰点头:“嗯,不错,我方才还没来得及尝呢。”
容渊跟在萧辰身边三年,知道他有洁癖,战场上有时候迫不得已不能讲究,可但凡有能讲究的环境,萧辰绝不委屈自己,更别说碰别人用过的东西。
那勺子是他刚用过的呀……
容渊觉得脑子已经有点晕了,他拼命回想方才萧辰说的话,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漏听,或者话里还有别的什么深意?他脑袋还没明白,但心脏已经在噗通狂跳,快炸了。
简直是又难受,又让人欲罢不能。
“不吃就给我吧,别浪费——”
萧辰话没说完,容渊抓住他拿着调羹的手,而后轻轻将调羹换到自己手上,端起碗,闷头就开始吃。
萧辰轻轻一笑,背过手去,他嘴里还留着羮汁的甜味,甜羮上只缀着桂花,唇舌间却似乎残留着别的花瓣的味道。
彼岸花也有味道么?
赌坊里,庚邪重新将眼罩戴上,拿过玉雕放进辞树手里:“喏。”
辞树拿着玉雕,心中很是欢喜,同时也松了口气,好在庚邪没有输,不然庚邪的贴身之物输出去,辞树恐怕得赌到赢回来为止。
乘风凑过来,他也想瞧瞧,似乎希望能在所谓的神女玉偶上找出一点自己母亲的象征,一点也行。
两个皇子看着都喜欢,玉雕只有一座,相知虽然讨厌乘风的狗脾气,但久了也渐渐习惯,还有……他们母后的事,多少有些同情吧,初任太白没了的时候,他自己也哇哇哭了许久。相知把瓜子收了,问那拿出玉雕的人:“这种玉雕,你还有吗?”
乘风听闻,抬头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没了。”
虽说玉雕没了,乘风却弯了弯嘴角,竟还笑得挺开心,相知回头看见他的笑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乘风笑得很得意:“哼!”
相知:“……”二皇子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给出玉偶的那人遗憾道,“愿赌服输。”末了他还看了庚邪一眼,视线黏黏糊糊,扭头都能拉出无形丝线,庚邪起了满身鸡皮疙瘩,看在玉偶的份上,忍住了动手的冲动。
那人走出赌坊后,面上的痴迷却散了,他咯咯一笑:“是个好男人,可惜了。”
得了神女玉偶后,辞树和乘风都无心再留在赌场里,剩下的人当然是以皇子为先,他们去哪儿便去哪儿,跟相知还有庚邪不同,剩下两个官员都是规规矩矩的,一点不敢逾距,只做称职的属下。
赌场门口躺着个衣衫破烂打架输掉的,衣服破得很不是位置,庚邪拉着辞树朝旁边走:“别看,伤眼。”
不得不说,妖市里的吃食那都是做得香气四溢,光是闻着味儿就能勾人馋虫,但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萧辰和容渊仗着紫莲什么都敢吃,他们可不行。相知的瓜子儿都是从妖王宫带出来的,他凑到一个摊前闻了闻,还是忍住了,又自己摸出块糕饼来啃,压着馋虫。
乘风看他眼巴巴凑在食物摊前那模样,忍不住道:“知道不能吃就别看了,天界又没短过你吃穿,回去爱怎么吃怎么吃!”
相知啃着饼幽幽道:“能一样吗,知道什么是尝鲜吗,鲜!不一样的没吃过的才叫新鲜,我看看怎么了!”
此番跟乘风前来的另一个官员低头扯了扯相知的袖子,小声劝道:“你对二殿下还是客气些……”
乘风:“让他说,我看他今天能吹出什么花儿来!”
相知呵呵:“有花开你也不懂欣赏,岂不白费!”
辞树一直把神女玉偶捏在手里查看,爱不释手,一行人超前走着,相知和乘风斗着嘴,突然间,庚邪上前一步拦在辞树身前,迫使众人都停下了脚步:“且慢。”
乘风也停下了跟相知的斗嘴,立刻上前,跟庚邪站在一块儿:“不对劲。”
相知呼出口气,看着气息凝成白雾:“不是我的错觉,真的更冷了。”
他们离开赌坊后并没有走出多远,还在妖市,周围也依旧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只是这灯火之中,透露着丝丝诡异,抓不住摸不着,忽远又忽近。
庚邪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晚本有圆月,此时此刻,却看不见了。
辞树忽觉手上剧痛,手指一松,神女玉偶滑落,他赶紧去接,按理说无论如何不该接不住,可奇怪的是,玉偶就那么擦过他指尖,落在地上,一下便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