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中州一干官员都关押起来, 只能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中州的大部分田产,其实并不在这些官员的手里。大周吏部在选官任官的时候,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让一个官员去他的原籍做父母官的。中州的知府以及几个知县的祖籍都是在别处,而官员们将来年纪大了卸任之后都是要回乡的。
他们在中州置那么多的田产地产其实用处不大,而那些百姓失去的土地都在谁的手里呢?都在那些本地的世家大户手里。他们与官员勾结在一起, 将土地全都收归自己名下。当然那些官员也不会白干,他们得到的好处只会比大户们多不会比他们好。
所以必须要找到世家大户和官员们勾结的证据,将他们归咎为同伙,这样才能一网打尽。但这些都是吴大人该干的事, 齐舒志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 看押好那些官员,还有就是装好病。
吴朗笑呵呵捋着胡须,对齐舒志道:“公爷的计策真是妙啊。”
齐舒志一点也不虚心的接受了夸奖, 吴朗道:“公爷真是辛苦了, 为了做戏居然喝下这么苦的药。”
“嗯?”齐舒志眨了眨眼睛道:“这个也不全是做戏。”
“哦?”吴朗担忧起来, “公爷难道真的病了?”
“倒也不是。”齐舒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就之前喝下了那碗滚烫的粥,我嗓子有点烫伤了,吃药治嗓子呢。”
吴朗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想起自己这么多天嗓子生疼还要忙里忙外,心里的感觉别提了, 他道:“这药能给老夫几副吗?”
齐舒志还很疑惑, “为什么呀?”
“那天那粥我们是一起喝的,你以为只有你的嗓子是嗓子,老夫的嗓子就不是嗓子了吗?老夫嗓子疼了这么多天, 还要忙里忙外,你倒好天天在屋里歇着吃着药享受的不行,现在还问老夫为什么……”
好好的一个吴大人,生生被刺激的语无伦次起来。
几天之后齐舒志写的那道折子便被送到了周昃勤的桌子上,周昃勤看着奏折上的字。字写得马马虎虎,文采几乎没有。全篇除了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外,还夹杂了强烈的个人情绪。
大概意思就是,自己一到中州这个鬼地方就水土不服开始生病,可那些人还不让他安生。银款被盗了居然敢怀疑他,他要写奏折告状居然还敢夺他的笔。总之他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已经将那些犯上作乱很可疑的人抓起来了,就等着皇上您的旨意呢。
看到这个奏折,周昃勤头疼的捂住了脑袋。突然就觉得,自己派齐舒志去中州试探他的想法就是一个错误。
试探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何必把他派去中州呢?中州现在情况这么复杂,万一这个纨绔坏了事怎么办?他坏了事不要紧,这可是朕的江山啊。
于是他不敢耽误,立刻派人将大臣们召进宫商议。
御书房内群臣都已经看过了这道奏折了,这些人里当数太子的心最慌。作为太子在创建自己的班底时,目光自然不能只局限在京城。中州那些世家敢这么大胆子勾结官府兼并土地私吞治水公款就是因为有太子为他们撑腰,中州最大的世家郭家的女儿是太子的侧妃。
郭家送女儿当然是为了攀龙附凤,将来太子登基,郭家就是皇妃的娘家了。太子之所以收郭氏女,当然不是因为郭氏有多么倾国倾城,而是因为郭家每年都会给他送不少的财物。
连皇帝收买人心都不想要钱,更何况是太子。尤其是这三年七皇子处处与他作对,以至于他在钱财这方面更加吃紧了。
想到这里太子又暗暗瞪了周辰理一眼,都怪这些弟弟们太不省心了,要不然他也不用这么累。
周辰理早就收到了齐舒志的来信,让他一定要说服皇帝派支军队过去。此刻他正在苦思冥想用什么理由比较好,一边想着又忍不住埋怨,这表弟真是不省心,治理个黄河都能搞出这么多事来。
周昃勤见在场所有人都看过这本奏折了,头疼的扶额道:“各位爱卿怎么看?”
刑部尚书道:“英国公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驿站失窃,中州的官员脱不了干系,关押起来也好。”
太子立刻道:“朝廷命官他说关就关,谁给他的权利?”
“但那笔银款也不是小钱啊。”周辰理语气凉凉的道:“再耽搁下去夏天就要来了,耽误了治理黄河,到时候黄河再次泛滥,百姓流离失所这个责任谁担?”
太子:“你……”
“好了。”周昃勤神色阴霾的道:“现在不是追究谁有错的时候?重要的是一定要将那笔钱款找到,治理黄河耽误不得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丞相余大人此时站了出来,道:“陛下说的是,但中州此刻局势复杂。中州官员有嫌疑都已经被英国公关押起来,吴大人与英国公又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且人手不够,要做些什么恐怕也困难。”
“对。”周辰理终于找到理由了,他道:“父皇,儿臣请求带一队兵马前去支援。”
周昃勤掀开眼皮子瞧着他,周辰理心一慌,道:“军队过去也并不只是帮忙查找被盗银款,之后还可以留在中州帮着治理黄河疏通河道。”
“儿臣也同意。”太子道:“此时派一支军队过去,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