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只觉一阵悲愤, 之后又是深深的挫败。那些自诩忠心的人,竟这么快就背叛了朕吗?
脑袋还很痛, 周辰理躺在门板上,周围不时有兵卒经过,都会用一种令他羞愤欲死的目光看他。他唯有闭上眼睛, 心说这是要去见齐舒志了吧。自己败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来嘲讽。
齐舒志本来也没想过周辰理会真的独自过江来,当听说他来了的时候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就听说他是被砸晕了送过来了,又觉得很荒谬。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可在这种时候对于那些臣子来说, 皇帝不过是用来保命的工具罢了。
“王爷。”亲卫走进来道:“人已带到。”
齐舒志坐着发了会儿呆,霜霜死的时候他是恨不得将周辰理千刀万剐了的。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早就冷静了下来。再想此事, 不免要考虑的更多。比如当初他能报仇周辰理也是帮了忙的, 再比如姨母对他很好, 他真的要杀了姨母唯一的儿子吗?
烦躁的吐了口气,齐舒志道:“把他关起来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见他。”
“是!”
周辰理感觉自己进了一间屋子,然后被挪到了床上。他一直闭着眼睛, 实在是不敢睁眼, 怕一睁眼就看见了齐舒志那讥讽的目光。然而他并没有等到想象之中的嘲讽,一连好几天他都被关在这间屋子里,连个送饭的人都见不到。
既然周辰理已经到手了, 齐舒志自然不会让北狄人得意的太久。他派人给江北的谢毅送了消息,谢毅收到消息之后立刻着手收拢人马。
耶律津帅兵一直攻到了江边,看着凶险的天堑,他心知是打不过去的。不提兵力,单说北狄境内少河流,他的人马连船都不会划,更不要说水战了。
等台吉真华过来汇合的时候,两个人一商量,都觉得应该到此为止。他们几乎已经打下了大周的一半疆土,已经足够了,日后与大周划江而治也不错。只是耶律津还是有些忧虑,他道:“真华,有个事我一直想不通。”
台吉真华看着眼前的江水正美的不行,随口问道:“什么事?”
“你不觉得这一路我们都赢的太轻松了吗?”耶律津一脸疑惑道:“除了在大周的京城遭到了较为顽固的抵抗,之前的城池都攻的太顺利了,那些城池里几乎都没有军队把守。”
台吉真华想了想,发现想不通,他道:“管他呢,攻下的城池就是我们的。再说了,陛下已经说过了。大周皇帝自寻死路居然逼反了齐舒志,齐舒志在大周很得人心,许是那些大周的将领不想再效忠周辰理了。”
耶律津点了点头,道:“这样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就算那些将领跑了,可那些士兵呢?那么多士兵居然全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两人想的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大帅!大帅!不好了!”
耶律津的右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上次他有这种预感还是曹赞在他面前放炮竹的时候。
台吉真华道:“什么事?”
“两位大帅,不好了,突然出现了一支大周军队……”
耶律津镇定的道:“可是江上出现了大周水军?别慌,他们不敢上岸。”
“不是啊。”那小兵急的浑身冒汗,“不是在江上,是在我们后面,军营后面啊。”
北狄军营之后,一排排军旗遮天蔽日。只见为首的那面军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谢字,其后锣鼓喧天,马蹄溅起的灰尘遮天蔽日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上当了!”台吉真华一拍大腿道:“就说怎么打的这么容易呢,原来是故意引我们到此,好一网打尽。”
他们这次因为打的过于顺利,北狄皇帝迫切的想要攻下大周的都城,前后增了两次兵,总兵马加在一起足有五十万。这五十万人马要是全都葬送在此,那北狄就完了。
耶律津骂了句北狄脏话,道:“列阵,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包围,将北狄的儿郎们都带回去!”
谢毅身穿雪白狐皮大氅,大冷天的手里还摇着羽毛扇,笑的一脸欠揍道:“建功立业只在今日,将士们一定要将这些北狄人永远的留下来!”
他身边的曹赞一抽长刀,大喊道:“将士们!随我冲啊!”
两军人马犹如两条洪流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江南的齐舒志也站在江边。因着江上水雾,对岸的情况他看的并不清楚。但那震天的喊杀声是传过来的,他搓了搓冻的冰凉的手,道:“该发船了。”
他身边的胡德乙冲着齐舒志一抱拳,道:“王爷,等着末将的好消息吧。”
谢毅的人马只有二十多万,虽然打耶律津一个措手不及,但时间长了总会被他带着人冲出去的。不过他并不担心,他与齐舒志谋划了这么久,可不是白给的。
北狄五十万兵马连着几个月的征战,早已经人马俱疲。而谢毅所领二十万兵马正是以逸待劳,两军从午时杀到傍晚。双方皆是损失惨重,耶律津的盔甲都破损的不成样子了。
台吉真华的大刀早就刀刃卷曲,他将刀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血水混着汗水从头上流到他的大胡子上,太累了真是太累了。不过好在大周的兵马也坚持不住了,只要再打一会儿就能冲出去了。
“呜……”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