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什么颜色都没有区别,苏茂才觉得陛下为爱失去色觉了。
魏倾话说到这份上,苏茂才不办不行,别说装扮成粉色,就算是陛下想装扮成彩虹色都没有问题,谁敢说句不中听的呢?除非不想要脑袋了。
魏倾说:“那就去办吧。”
苏茂才应了声:“是。”他转身时满头冷汗,又听魏倾叫住他。苏茂才恭敬地转身听话,只听魏倾道:“记住,此事是朕的意思,与旁人无关。”
苏茂才在心中呐喊:陛下,您听说过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吗?
就这样,苏茂才将福宁殿装扮成粉色的事情安排下去,一帮奴才明面儿上不敢说什么,干活手脚贼麻利,私底下都来找苏茂才打听这是谁的意思。
其实苏茂才不说他们也能猜出来,毕竟望月居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喜欢粉色呢,据说每回尚宫局送去的布匹首饰,粉色的都被收下了。
那么将福宁殿装饰成粉色的主意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偏偏苏茂才被魏倾叮嘱过,此事无关旁人。但苏茂才想了想,小娘娘算旁人吗?
肯定不算的。
于是他私底下依旧咬死这是陛下的意思,无论谁问都说陛下喜欢粉色,但苏茂才说这些话时明显在揶揄什么,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福宁殿的奴才们背地里的口头禅就变成了:不会吧,你不知道陛下喜欢粉色吗?
好在他们都谨慎的很,从没让魏倾听见过,不然小命肯定留不住了。
这日苏茂才安排画师上门给霜落画画。霜落想在一块帕子上画上她的画像,但手帕上作画并不容易,极其考验画师技艺。好在苏茂才有能耐,安排的这位画师平日就喜欢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画画,这件事对他来说没一点难度。
霜落端坐在池塘边的小石凳上,背后是光秃秃的杨柳枝和满池枯黄的荷叶,漫天萧瑟的光景下,小姑娘明眸皓齿,望向画师的眼神楚楚动人。
她果然最爱粉色,一身粉色的袄子外罩雪白披风,寒风卷起衣衫下摆,犹如飘飘下凡的小仙女,就连画过数不清的美人的画师眼中也有一丝惊艳。清新却亮眼,是沉闷冬日中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霜落保持姿势不动,小嘴却叭叭个不停:“画师画师,你要我把我画好看一点哦。”
“画的重心是我,不是柳树也不是飞鸟,你不要弄错啦。”
……
折腾了一下午,霜落腿都疼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画师技艺高超,手帕上画像呈现出来的效果活灵活现,将霜落的灵气与美丽表现的淋漓尽致。不过因为是画在手帕上,还需做特殊处理,否则一洗就掉了。
画师将手帕拿回去处理,霜落伸了个懒腰,便听有侍女来报:“小娘娘,外头有个小太监找您,说是长春宫的。”
长春宫的小太监,不是小六子还能是谁?霜落早就憋得慌,已经迫不急的想见熟人了。她亲自来到门前,远远地便瞧见了小六子。
许久不见,小六子还是白白净净的。霜落再见故人,距离老远就高兴地冲她挥手手。
起风了,屋外严寒,霜落拉着小六子回屋去。她没让人在屋里伺候,方便两个人说话。霜落摇摇小六子的胳膊:“好久不见你啦,怎么觉得你脸色不大好,是生病了吗?”
闻言小六子笑笑,眉宇间有些疲惫,:“确实很久没见了,上回见你还是在浣衣局洗衣裳,如今都当娘娘了。”
霜落见气氛有点干,便主动拉着小六子的手说:“你不要与我生份了,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后知后觉。你不会也像其他人那般,觉得我故意骗你吧?”
小六子摸她的脑袋:“怎么就生份了,你如今当了娘娘,与你生份我可划不着,指望你升官发财呢。”
一痛话两人笑嘻嘻的,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霜落觉得小六子身上哪里不对,便问:“你是不是遇到麻烦啦?怎么看你好像没有以前开心,人也好像老成了不少。”
小六子笑着点点她的脑袋:“我比你年长几岁,老成不是应该的吗?你莫不是嫌弃我老?”
“哪里哪里——”霜落叽叽喳喳在她耳边吵闹:“我才没有嫌弃,最喜欢你们了。”
“见过妙心和云芝了吗?”
霜落摇摇头,“上回出门本打算去,但她两有事出去了,后来让人请了几次都说不在。”
小六子安慰说:“兴许忙吧,浣衣局的差事你也清楚,一到冬天就离不开妙心,新入宫的还没上手,云芝不就首当其冲么。”
道理霜落都懂,她说:“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们,姑姑对我那样好,我想让她到这里享福。”
“妙心那个天生劳碌命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你愿意她也不愿意,当初佩兰姑姑去的时候,她有更好的前程都不去要守在浣衣局呢。”
说到这些气氛就有点闷。小六子又说了些高兴的事给霜落听,比如长春宫的猫生了一窝崽崽,三白一黑每天喂两个馍馍都吃不饱;还有太液池不知怎的爬进一只大乌龟,每天行人路过时就从水底浮上来要吃的……
霜落听着果真开心许多,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对许多事反应慢半拍。
临走前,霜落要留小六子用膳,但小六子说长春宫还有事情留不得,匆匆告别后就走了。小六子走出老远霜落还在对她招手:“你有空要来看我呀。”
小六子回头望霜落一眼,慢慢转身背影消失在深黑的夜色里。
魏倾近日回来的晚,每次回来霜落都睡着了。这夜魏倾像往常一样洗盥完毕,翻身上床时怀里忽然撞进一个香香软软的小东西。
霜落抱住他用额头轻轻蹭着魏倾下巴,声音带有浓浓的委屈:“想你了……”
魏倾笑,大手揉揉霜落脑袋:“我也想你。”
真要命,明明只是一日未见,竟也想的这样厉害。霜落嘟囔着嘴巴:“你好几天没亲我了?”
这个魏倾还真没算过,他好笑:“我忘了你要提醒我,或者你主动一点怎么了,想亲亲就自己凑上来。”
霜落没脸没皮,再加上夜色黑反正她害羞也没人看得见,因此霜落当真勾着魏倾脖颈亲上去。
小姑娘没经验,只会轻轻的在他唇啄来啄去,魏倾趁着亲吻的间隙揶揄:“你是只啄木鸟吗?”
霜落听他有点嫌弃,便自暴自弃道:“我就是啄木鸟,专门啄你这个树,怎么,不想被我啄就算了。”
魏倾抱住他,反客为主地将人压在身下,声音低沉诱惑:“那就说好了,这辈子只啄我。”魏倾像她刚才一样,在霜落唇上轻轻啄一口,又嘴唇摩梭着嘴唇说:“不会就好好学,魏老师教你。”
霜落惊呼一声,溺死在无边的温柔里。
停下时两人呼吸有些不畅,霜落歇了一会,爬到魏倾怀里神秘兮兮地说:“知道你在福宁殿见不到我,肯定想我想的紧,所以明日我送你一件礼物。”
这丫头还真什么话都敢说,魏倾捏她的脸:“我想你想的紧?”
霜落说:“难道不是吗?因为我白天也很想你,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呢。”
魏倾被这番直白的话撩的心间颤颤,只得回答:“我也是。”
霜落笑嘻嘻的,又说:“明天我让人送到福宁殿去给你哦。”
翌日,画师处理好手帕,将画着霜落画像的手帕送回望月居。画师手艺极好,印着霜落画像的帕子即便沾水也不掉色不晕染,精美如刺绣,却又比刺绣多了几分生动。
霜落想的美,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觉得白天见不到魏倾的时候对方肯定也想自己。再说,每年九月初九皇帝都要出宫,既然还有分别,那不如让魏倾把她的画像带在身边,想她了就拿出来看看。
霜落心里美滋滋的,光想想魏倾一天看十遍自己的画像就想要开心的跳起来。她差一个侍卫将东西送去福宁殿,等了一会人回来了。
霜落问:“陛下可收到了?”
侍卫点头:“收到了。”
“他什么反应?”
侍卫有点迟疑,结巴了好一会才道:“陛下将手帕放在御案上,他说现在没空看。”
霜落奇怪:“为什么啊?他在忙?”
侍卫愈发迟疑了,憋了好久涨红着脸道:“陛下说怀里抱着黑贵妃,腾不出时间来看,等一会黑贵妃睡了再看也不迟。”
霜落脑子轰隆一声。
贵妃?
还是一个姓“黑”的贵妃。
好,很好!她以为魏倾白天在福宁殿肯定劳心伤神,忙的连想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哪知道大白天的竟在和贵妃厮混。
霜落怒从中来,一股火气只觉得从脚底烧到了五脏六腑。这位贵妃怎么样,她倒是很想见识见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