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子也没好到哪儿去,两手抱着冯妙胳膊:“妈妈,爸爸呢?”
“你爸晚上回来。”冯妙道,拖着两个人形挂件往里走,兄弟俩一边一个抱着她胳膊,跟几百年没见了似的。
冯妙先去见过了沈父,沈父笑呵呵打趣道:“长得都快赶上你妈高了,还是个奶娃子。”
不过俩小子毕竟大了,人形挂件也就坚持了五分钟,重又跑去玩了,冯妙坐下喝口茶,沈父则忙着跟她显摆孙子的“丰功伟绩”,比如跟谁家谁家的娃摔跤他们输了,跟谁家谁家的娃激烈辩论他们也输了。
反正他孙子赢了。
保姆王姨照例回家过年了,上午刚走,知道冯妙回来的晚,王姨临走前把年货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年夜饭的菜也都准备了一些,鱼杀了,四喜丸子炸了,包饺子的肉馅都给剁好了,有些费工夫的菜也做了初步处理,比如俩孩子爱吃的带鱼已经做成了炸好的段,放上配菜下锅炒就行了。
王姨伟大。
加上一个搞勤务的小李,冯妙需要做的就轻松多了,于是叫小李帮忙杀鸡,她自己就开始忙碌顺菜。
一直到天色落黑,方冀南才赶回来,进来先去看过沈父和俩儿子,然后就跑去厨房找冯妙。
冯妙把年夜饭的菜做差不多了,一道道往上端,方冀南熟练地加入进来帮忙,接过她递来的一盘白菜粉条炖猪肉问道:“还弄什么呀?”
“没什么了,我再烧个萝卜芫荽汤,大人小孩吃太油腻了,萝卜汤消化。”
“没事儿,反正今晚守岁,多吃点肉扛饿。”
方冀南把做好的菜端去餐厅,随后回来,冯妙小声调侃他:“安全脱身?”
方冀南:“安全脱身。”
“还真去了,”方冀南道,“门卫那边告诉我,我说我在开会,然后下班就从食堂后勤那边出入的小门出来了。”
冯妙笑:“得亏你们单位大院不只一个门。”
菜都上了桌,热热闹闹吃年夜饭,吃完年夜饭方冀南跑去跟小李他们几个打扑克,冯妙就陪俩孩子玩了会儿,一家人一起守岁,不过俩孩子守到一半就跑去睡觉了。
年初一,大院里邻里之间走动拜年先开始了,俩孩子也到处乱跑凑热闹,一会儿工夫收了一把的压岁红包还有糖果。
“大子二子,今年赚了多少压岁钱啊?”肖微一进来就问。
大子二子笑嘻嘻跟她说反正挺多,爷爷给了很大的一个。
肖微装模作样地叹气:“唉,真不公平,都没人给我,不光没人给,我还损失了好几个。二子,我看看你有几个,你要不分我一半呗?”
小哥俩知道她跟妈妈处得好,二子笑嘻嘻道:“肖姑姑,你是大人了,你得给我们压岁钱。”
肖微:“可是我没有啊,连你肖爷爷、肖奶奶都不给我压岁钱了,你们是小孩,吃家里的、住家里的,又不用花钱,你要钱干什么,所以你有你分我一点啊。”
二子便嘻嘻哈哈笑得欢畅,还真从兜里掏了个红包出来送给她,肖微美滋滋接过来,说她好歹也有过年红包了,转脸又贴了一个,把两个一起给了二子,又给了大子一个。
“你还真给呀。”冯妙道。
“给,”肖微道,“肖姑姑吃家里的、住家里的,省钱,有的是钱。”
冯妙琢磨着这话音,大过年的,二姑娘看来是带着怨气来的呀。冯妙便笑道:“你行了吧啊,大过年的。”
“可不就因为大过年的吗。”肖微道。
冯妙便拉着她去二楼阳台,泡了壶茶两人坐着说话。
“又被挤兑了?”冯妙憋笑道。
“可不是吗,”肖微没好气道,“为什么老跟我过不去的都是我亲爹亲妈。”
“因为是亲的呗。”冯妙道,“长辈就这样,你不都习惯了吗,反正也影响不了你什么。”
“生气我就搬单位宿舍去住了,可是你说我姐、我妹妹都结婚嫁出去了,我一个人还搬出去住,谁来管他们啊,老公母俩也不怕寂寞。再说了,你知道有多不公平,我去单位就只能住集体宿舍,我不结婚,居然都不给我分房子。”
这两年眼看着肖微过了婚育年龄,肖家父母催婚也是挺疯狂的了,明知道肖微的想法和决定,可就是还不甘放弃,想要抓住她青春的尾巴再努力一下。
“我妈老是说,你不结婚、不生孩子,等你老了怎么办啊。”肖微撇嘴,“你说这都什么逻辑,谁知道老了怎么样啊,我年轻时候都过不舒坦,我还管老了呢,为了将来一个莫须有的老了的问题,我年轻时候就得违背我意愿过不好?”
“行啦行啦,大过年你高兴点儿,”冯妙安抚炸毛的二姑娘,“你这就算不错的了,起码肖伯父、肖伯母思想层次还高一些,也就偶尔数落一两句,你换了那些一般人家的爹妈,整天哭喊骂你、硬逼着你,你又能怎么办?”
“过年了,我35了。”肖微撇着嘴道,“顶多再坚持三五年,他们估计自己就彻底放弃了。值了。”
方冀南端着一盘水果上楼来,放下水果笑道:“你俩在这聊什么呢?我再去给你们拿点儿零食点心。”
“聊你现在装的还挺贤惠的。”肖微笑道,“对不对呀,冯妙?”
“……”方冀南站直了,顿了顿忽然问,“我说肖微,你现在怎么都不叫嫂子了?整天冯妙、冯妙的。”
“嫂子,你?”肖微偏头眼神指指冯妙,“冯妙,咱俩谁大呀?”
冯妙:“你大呀。”
“那你管我叫什么?”
“……”冯妙笑眯眯陪着她玩了下去,“姐啊。”
肖微嘚瑟地睨着方冀南:“听见了吗,妹夫?”
方冀南面无表情地扭头就走,反正他在这两个女人手里从来就没占过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