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曲瑶瑶准备立刻启程回万门仙宗。

曲玉书和顾天慈闯入莲宫时, 晁渊和曲瑶瑶刚刚做好秋千架，正准备抱阿雪上去坐坐看。

门外的响动引起他们的注意，便随着猛烈的撞击声, 曲玉书和顾天慈满身是血闯了进来, 凶神恶煞的模样如同是来寻仇。

“瑶瑶！”见到曲瑶瑶, 顾天慈激动的朝她飞奔而来，被一柄凌冽带煞的玉骨扇拦住。

晁渊将曲瑶瑶和阿雪护在身后, 扫了眼才刚刚赶来的涂陵等魔，噙着抹凉凉的笑问：“顾仙君这般气势汹汹找来，是何意图？”

顾天慈看到晁渊的脸顿住脚步，心中的急切被浇熄不少。

仔细算来, 这应该是谢青洵成为晁渊后, 顾天慈与他第一次的正面交锋。昔日的师徒, 如今水火不容仙魔有别，晁渊短短的‘顾仙君’三字嘲讽疏离，这让他如何能忘，他仙君的名号全因那位青熙仙尊而得。

如今仙尊已陨, 师不是师，哪怕顾天慈早已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却还是难掩心中的别扭。

“晁渊魔君。”顾天慈满眼血丝, 他压抑着情绪道：“仙宗内出了急事, 我是来找瑶莲仙子的。”

瑶莲是万门仙宗对曲瑶瑶的封号, 顾天慈不只是在提醒晁渊, 也是在提醒曲瑶瑶, 她还是他们万门仙宗的仙子。

晁渊眉间含戾，呵了声回绝：“不好意思，她现在不是你们万门仙宗的人了。”

“本尊劝你们, 最好——”话没说完，曲瑶瑶忽然开口：“急事？仙宗出了什么急事？”

安抚摸了摸阿雪的脑袋，她推开晁渊出现在顾天慈面前，顾天慈一看到她松了口气，直接道出重点：“莫师弟出事了。”

不知从何时起，莫玄霄忽然有了咳喘的毛病，起先没人在意，后来越来越严重，顾天慈时常劝他去药王宗看看，而莫玄霄总推辞自己便会医，一直拖到他入四象阁。

从四象阁出来后，莫玄霄的身子便变得极为虚弱，咳血被他瞒的严严实实，直到他在顾天慈面前昏迷。

“如今药王宗的长老们还在为莫师弟诊治，但他的身体还在继续衰弱，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

曲瑶瑶没想到自己出来短短几日，万门仙宗竟有了如此大的变故，在担忧莫玄霄的同时，她也不解，“那你们找我的目的是……”

她确实学了些医术，但远不如精通医术的莫玄霄，再说她身为昆仑雪莲虽有净化术，但解毒一事也不如药王宗的人擅长，何况莫玄霄的咳血还没查出病因。

顾天慈摇了摇头，其实他也知与其耗费时间来寻曲瑶瑶，不如尽快去寻能救治的法子，可这件事也不是他能左右。

“是莫师弟。”

顾天慈拧眉思索着：“莫师弟坚持要尽快见到你，就好像，好像他知道自己的病情是因何而来，认为你能帮到他。”

曲瑶瑶愣了下，虽不知莫玄霄是何用意，但如今情况紧急，她没有犹豫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曲瑶瑶说要走就马上走，也没打算同晁渊商量。

对此，晁渊自然极为不满，他拽住她的手试图把人留住，“你不是答应我，不再管万门仙宗的破事。”

曲瑶瑶挣开他的手道：“我没有答应过你。”

晁渊又去抓她的手，“那你有没有考虑过阿雪？你走了她怎么办？”

阿雪现在还小，灵力虚弱离不开这昆仑神山，跟着曲瑶瑶出去会有性命危险。曲瑶瑶脚步停住，扭头看向一旁，阿雪安静站在角落，水汪汪的眸中含着泪水正看着他们，显然被吓到了。

她懂事的让人心疼，明明离不开曲瑶瑶，这会儿却咬着唇瓣一声不吭。

曲瑶瑶嗓子有些哑，“你……你先留下来照顾她，等——”

她想说等万门仙宗的事处理完，她还会回来，而晁渊直接冷笑了声：“你确定她能在我手中活下来？”

曲瑶瑶猛地抬头，望着他的目光愤愤带着失望，晁渊自知失言，心下后悔却又不知该如何补救，“我……”

曲瑶瑶没再理会他，走到阿雪身边蹲下.身，她混着自己的血在阿雪眉心施了护身咒，把她拥入怀中抱了抱，“乖乖守在这里，等我处理完外面的事就回来好吗？”

阿雪哽咽着，小手抓着曲瑶瑶的衣袖不想松，“那，主人一定要回来。”

她缓慢放开曲瑶瑶，“阿雪会一直等着主人。”

“好，那我们拉钩。”

莫玄霄的事拖不得，曲瑶瑶安抚完阿雪就要走，晁渊没再说话，冷冰冰站在原地有些阴郁，曲瑶瑶越过他脚步没停，只轻轻说了句：“若没了阿雪，那我们就这样吧。”

……就这样。

晁渊长睫颤动，想问问她就这样是什么意思，而曲瑶瑶已经走远了。

“大主人。”角落忽然传来弱弱的呼唤。

阿雪轻轻走到他的身边，拽住他的衣袖小声道：“您再不追，主人就真的走了。”

晁渊低眸看向她，“谁说本尊要追？”

阿雪鼓了鼓脸颊，“那……您真的要留下来陪阿雪吗？”

阿雪虽然听到了晁渊刚刚的威胁，但几日相处下来，她觉得她的大主人温和随性，只是喜欢吓唬人罢了。

晁渊笑了。

阿雪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蹲身到小雪人面前，他掐了把她的小脸颊道：“你想的倒美。”

要走就一起走，凭什么把他一人留在这看孩子？

他们一行人最后是坐晁渊的船离开的。

曲瑶瑶并未因此对他有好脸色，她独自站在船舷旁，失神盯着船下的海面。晁渊自身后抱住她，埋首在她项窝蹭了下，“还在生气？”

曲瑶瑶一开始没怎么气，只是对他的行为态度有些失望，后来，她在顾天慈口中得知了他们一路来的艰辛，这才知晁渊早就知万门仙宗在寻她的事，还故意设障阻拦。

“我只知万门仙宗在找你，并不知莫玄霄出了事。”万门仙宗将这件事瞒的很紧，他确实没收到情报。

晁渊解释道：“我拦住他们，只是不想让他们再将你抢回万门仙宗，瑶瑶……”

晁渊难得对她吐露心声：“我好怕你走了，便不会再回来。”

他堂堂帝凤太子，何时说出个‘怕’字，所有的自信猖狂，在重遇心爱之人后全都化为乌有，晁渊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把曲瑶瑶留下。

“但你用错了方式。”曲瑶瑶垂下眼睫，“你这样会让我很没安全感，会时刻想着和你在一起时，你会不会在对我笑的同时，又在瞒着我做别的事。”

海风刮来，零星带着几片雪花，晁渊为她挡住寒风，轻轻嗯了声道：“那我以后不这样做了。”

“原谅我好吗？”

曲瑶瑶对他的信任早就没了，在晁渊侧颜亲吻她时，她偏头避开闷声道：“不原谅。”

在他们毕竟是在他的船上，为防止他发疯耽误他们回万门仙宗的时间，所以后面又保守接了句：“看你表现。”

“好。”

晁渊看出她的意图，嗤笑了声没有拆穿，只是悠悠回了句：“我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送你回万门仙宗。”

晁渊说到做到，他的船与凡船不同，速度很快。就算如此，他们到达迎仙城也已经是三天后了，万门仙宗下，顾天慈抬臂将晁渊与曲瑶瑶隔开，复杂道：“魔君是打算与我们同入仙墟吗？”

晁渊眯眸，“有何不可？”

仙墟还曾是他的地盘。

曲瑶瑶揉了揉太阳穴，坐了几日船她身心疲惫，见顾天慈与晁渊谁也不让谁，她上前压下晁渊的手臂，软着声音道：“你先回去。”

晁渊瞥了她一眼，抿唇不言，显然不愿与曲瑶瑶分开。

若是他以前的性子，今日他无论如何都要跟着曲瑶瑶同入仙墟，但一想到曲瑶瑶在船上与他说的话，他闭了下眼睛妥协，“好。”

曲瑶瑶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松口，怔愣了下总算松了口气，对着他多了抹笑容。

瞧，她还是这么好哄，只要他用对了方式。

晁渊心中那点郁气很快散了，抬手撩了下曲瑶瑶的头发，他倾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转身离开。

也好，趁着曲瑶瑶不在他身边，他也该回去收拾下那些不听话的妖魔。

“……”

莫玄霄的情况很不好，曲瑶瑶他们赶到时，莫玄霄还在昏迷中。

几位药王宗的长老都很是着急，经过他们这些天的诊治，已经有了些眉目，确定了莫玄霄的咳血虚弱是因中了毒，而且是种极为古老的毒，古卷中只有寥寥几行的记载。

多日不见，莫玄霄比她想象中还要憔悴，脸颊瘦削苍白。在顾天慈和几位长老激烈讨论时，曲瑶瑶坐在榻边搭上他的眉心，试图去解他身上的毒。

“咳，咳咳——”不等曲瑶瑶寻到莫玄霄体内的毒源，榻上昏睡的男人颤着长睫忽然转醒，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随着曲瑶瑶靠近，莫玄霄体内的疼痛感散了些，他偏头又呕出一口血，吓得几位长老连忙上前扶他。

“你……来了。”莫玄霄掀眸，在看到曲瑶瑶时勉强扯出笑容，声音虚弱。

曲瑶瑶看的难受，她帮莫玄霄掖了掖被子，低声道：“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莫玄霄不答，他抬手示意顾天慈等人出去，药王宗的一位长老不放心，“你现在这种情况如何离得了人。”

“我没事。”莫玄霄坚持只与曲瑶瑶一人说话，他平复了一下才再次开口：“有瑶瑶在，我便不会有事。”

长老们叹息着离开，曲瑶瑶则不解看着他，等房中只剩他们二人，她才将疑问问出：“你是说……我能帮你解毒吗？”

见莫玄霄点头，曲瑶瑶忙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帮你，我现在就来帮你解毒。”

莫玄霄又缓慢摇了下头，嗓音因咳喘变得沙哑虚弱，“我不知道。”

说着，他捂唇又咳了几声，苦笑着，“我只知道，你守在我身边，我便不会心痛难忍。”

这不是什么情话，而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