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俞青施展遁术, 不过瞬息便到了冀州。
此时正是正午, 冀州城内的大街上却依旧人来人往, 吆喝声此起彼伏,有卖吃食的、卖衣料首饰的、还有耍杂耍的等等,甚是热闹。
俞青在一个小摊上随意买了支木簪, 借机会向摊主打听冀州城近期的情况, “老人家,冀州城内近期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摊主听了这话虽然有些奇怪, 但也没有多想,摇头道:“倒没有听说什么大事。”话音刚落, 一抬眼看到俞青的道士装扮,又兼气度不凡,似乎想起了什么, 忙道:“老头子差点忘了, 倒是有一件事, 听说冀州侯夫人的病又重了,城内最有名的巫医都没办法,侯爷到处张贴告示, 重金悬赏能人异士为夫人治病。
可惜都这么久了, 揭榜的人倒是有,却都没什么用,至今都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夫人的病。
我看道长气度不凡, 肯定不是凡人, 若是有办法倒可以去试试。”
“多谢老人家告知。”打听清楚, 俞青便付了钱离开,心里却在暗暗皱眉。
苏护张榜招揽奇人异士?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
苏护夫人病重的事她知道,之前苏护被迫献女入宫,苏夫人就开始卧病不起,只是这不过是一时悲伤过度导致的,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按理说并不是什么大病,怎么会到如今性命垂危的地步?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俞青低头思索良久,顿时打消了原本的计划。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俞青来到城西大街,远远便望见一座华丽的府邸矗立在
这里便是冀州侯府了。
苏护身为冀州侯,府邸自然修建的十分华丽。
这侯府占地数亩,府中雕梁画栋, 碧瓦朱檐,金碧华美,庭院中花木扶苏,十分华丽。
虽然早就在记忆中看到过,但如今亲眼所见感受更加真实,没想到只是一小小侯府,其奢华之处竟丝毫不逊于王宫。
俞青走到一处荒僻无人之处,隐去身形,未免被侯府中人察觉,连身上的气息都一干隐去。
她腾身飞入院墙,瞬息就翻身落到院中,她向来谨慎,苏护父子也精通法术,因此虽用了隐身术,仍然运气于双脚,让双脚微微浮于地面,此时即便踩在草丛上也没有丝毫痕迹。
她循着脑海中的记忆往内院直走,一路上也没遇上几个人,直接畅通无阻的走到了装饰最精美堂皇院落。
这间院落装饰华丽考究,正是苏护夫妻居住的正院。
奇怪的是如今院落大门紧闭,院中竟无一名下仆伺候。
俞青微觉疑惑,按理说苏夫人病重,再怎么样平时也应该留几丫鬟近前伺候才对。
俞青悄悄来到正房,只见房中摆设华丽,珊瑚、玉器等,无不穷极艳丽,连地上铺着的都是十分名贵的白色绒毯。
俞青却无心欣赏屋中摆设,因为苏夫人并不在房中。
闭上眼睛凝神感应一番,依然没有找到人。
俞青疑惑更深,怎会如此?苏夫人是一府主母,又有病在身,按理说应该在养病才是,怎么会不在府里?
就在俞青低头沉思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细碎的交谈声,她心中一动,脚轻轻一点,纵身跃上屋内的房梁。
片刻后,屋外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父亲,这里没有人敢进来,就在这里说话吧。”
两人推门进来,当前一人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生的浓眉大眼,颇为俊朗。
另一名大概四十岁左右,相貌平凡,五官只能说端正,并不如何出色。
相貌虽然普通,一身气度却不凡,眼中隐含凛冽意,此时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浓眉紧锁。
俞青微微一怔,原来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妲己的父兄,冀州侯苏护与其长子苏全忠。
只听苏全忠道:“父亲,朝歌那边情况如何?帝辛可有什么动作?”
苏护沉声道:“不必担心,如今西岐势大,帝辛忌惮的是姬昌,没有时间顾及我们。
他先前纳妲己进宫便是想拉拢我们为他所用,妲己已经进宫,如今世人皆知我苏护爱女之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我们。”
俞青渐渐皱起眉头,这两人言语间对帝辛竟然毫无敬意,泄露的信息更是让人深思。
两人并不知梁上有人,言谈毫无顾忌。
听了片刻,俞青越发心惊。
原来当初苏护所谓的被帝辛逼迫献女,愤而起兵不过借口,这一切他早有预谋,背后甚至有西方教的影子。
帝辛纳苏妲己,乃是正式向苏护提亲,并言只要苏护同意,便可成为皇亲国戚,永镇冀州。
帝辛继位后开拓疆土,能征善战,素有英名,当时后宫中也只有一后二妃并两位皇子,相貌又十分俊美,不管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不错的女婿人选。
而且当时帝辛的口气也并不强硬,言语中还颇有拉拢之意,苏护若不同意,大可委婉拒绝,他却张口就骂帝辛昏庸好色,还将其比作亡国之君夏桀。
随后更是在城门题诗大骂帝辛,并言永不朝商。
苏护能坐到冀州侯这个位置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般行事,实在有些反常,不是一个臣子应有的表现。
他甚至等不及回到冀州,在朝歌就扬言要反帝辛,他这般行事,肯定已经想到了后果,但他却义无反顾的做了,自然说明他有所倚仗。
从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中,俞青大致推测出了一些东西。
封神之战背后牵扯的势力十分复杂,老子崇尚无为而治,门下弟子又少,并不参与此事。
阐教元始天尊与女娲则是支持西岐,截教的通天教主虽未表态,但以闻仲为首的数名弟子都在朝为官,可以说是隐隐偏向帝辛的。
而西方贫瘠,西方教一直在找机会入土东方,伺机传教,只可惜道门势大,接引与准提也不敢明着与三清作对,只能暗中行事。
这次封神之战正是大好时机,情势越乱对他们越有利,自然在背后推波助澜。
如今大商国力渐衰,已现乱象。
八百诸侯蠢蠢欲动,前有北海袁福通起兵造反,后有西岐练兵强国。
苏护身为一方诸侯,只怕早就动了心思,这次有了西方教两位圣人做倚仗,自然是底气十足。
帝辛纳苏妲己的想法正好给了他借口,一方面显露出了他的刚正不阿,另一方面又扮演了爱女儿的好父亲角色,又有正当的借口反商,正是一箭三雕。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西方教最后放弃了他,但说来苏护也没有什么损失,反而获利颇多。
如今女儿成了贵妃,他也因忠义之名闻名天下,连西伯侯姬昌都对他赞誉有加。
如今东海叛乱频出,西岐又有不臣之心,帝辛分身乏术,对他这位国丈多有倚仗,再怎么忌惮也是拉拢为主,不会轻易发作。
苏护也正好抓紧机会,练兵强军,暗中搜罗奇人异士为己所用,只待时机成熟,再行大事。
想通这一切,俞青忍不住叹了口气,先前她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这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是得想个办法尽快抽身才是。
从苏全忠与苏护谈话中得知苏夫人正在别院养病,俞青转道去了别院,果然见到了卧病在床的苏夫人。
苏夫人刚吃完药,正躺在床上歇息。
她今年已经三十有一,看着却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端庄秀丽,十分温婉,此时面色苍白,更增添了几分柔美。
俞青并没有现身,施法让苏夫人睡去,暗中查探了一番,发现苏夫人不过是犯了头疼的老毛病,身体也有些虚弱,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微微松了口气,俞青用灵气为她洗精伐髓,治好了她的宿疾。
又从袖中取出一颗指甲盖大的白色珠子,将其放在苏夫人手中,随后悄悄离去。
傍晚,苏夫人醒来,便发现自己神清气爽,缠绕自己多年的宿疾也消失无踪顿时又惊又喜。
正满腔疑惑,忽然发现右手居然握着一颗小巧玲珑的珠子。
不知为何,苏夫人一见这珠子便说不出的喜欢,把玩了许久都爱不释手。
贴身服侍的丫鬟见状便劝道:“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古怪了,这珠子又来历不明,夫人还是将它扔了为妙。”
苏夫人却说什么也不肯扔掉,“不过是一颗珠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危险的毒物,哪里会有什么问题。”
说罢便让丫鬟去取丝线来,预备将珠子络好贴身携带。
见她执意如此,丫鬟也没办法,只得依言照做。
从此后苏夫人一直贴身带着这枚珠子,时刻不离身。
谁也没想到两年后苏夫人忽然诊出喜脉,同年年底以三十三岁高龄产下一女。
苏夫人没想到自己还能老蚌生珠,也是又惊又喜。
令人奇怪的是这小女娃长的与她姐姐苏妲己幼时一模一样。
苏夫人本就思念大女儿,如今得了个宝贝,更是千娇万怜,宠爱至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
子丑之交,凌霄峰顶。
俞青盘膝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双眸半开半阖, 轻轻呼吸。
随着日升月落起伏有率,她的呼吸轻缓绵长,等吐纳到了一定程度,呼吸声变 得几不可闻,,人也似乎随着呼吸声,与周围的山石树木融为一体,天地间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此时的山峰顶灵气浓郁的惊人,灵气如浓雾般将她浑身笼罩,丝丝缕缕的渗入她身体各处。
她静心凝神,继续将神识沉入识海,体悟心法。
体内的真元随着她的吐纳自行运功,自下丹田出发,沿着奇经八脉循行,最后在檀中处凝成一丸梧桐子大小的金色圆丹。
至此,金丹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