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干涸后在土地上留下了暗红的颜色,两天前被踏平的草已经稀稀疏疏直起了腰,带着斑斑血迹迎风摆动。静谧的森林只有虫鸣鸟叫的声音,曾经安定祥和的村庄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尸体一个挨一个整齐的排成一排,躯体残缺的找回残肢拼了回来,搬运尸体的人细心的将同一家人挨在了一处。
尸体被整理过了,穿上了具有民族特色的衣服,头发整理好,脸也擦洗过。一百二十八具尸体整齐的排在一个挖了一半的大坑前面,没有眼球的眼眶血肉模糊,空洞的看着天空。
酷拉皮卡只是离开了一会去找吃的,再回来的时候满地的尸堆里出现了一个小孩。
约莫五六岁的年纪,衣着整齐,白净的脸上沾着血,呆呆的站在索拉阿姨的尸体前。
是谁?是毁掉村庄杀死族人的凶手又回来了吗?酷拉皮卡握紧了他从家里翻出来削水果的小刀,慢慢的靠近。
走了几步,酷拉皮卡扔掉了手里的刀跑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绕过尸体,冲过去紧紧的抱住了那个孩子。
他跪在被鲜血浸红的泥土里,石子陷入了膝盖里也浑然不觉,用尽身体里残存的全部力气,手臂死死的扣住孩子瘦弱的肩膀。
以为自己已经哭干了全部眼泪的酷拉皮卡再一次流出了眼泪,他埋头在孩子的脖间,从抽噎变成嚎啕大哭。心中的悲伤愤怒随着眼泪一起倾泻出来,用仇恨支撑起来的意志溃不成军。
他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目睹了全族被屠杀的惨剧而无能为力。整个村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不管他如何哭喊哀求,那些熟悉的人都不会再回答他一个字。
不要留我一个人,他最想说的话,终于有人能回应他了。
被抱住的小孩呆呆的站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充满了迷惑。
我是谁?
我在哪?
他是谁?为什么要抱着我哭?
眼泪流进衣服里了,黏黏的难道是鼻涕?好难受。
可是他哭得好伤心。
没办法,只能安慰一下他了。
瘦弱的手臂从酷拉皮卡的钳制下抽了出来,回抱住了他,想了想,肉呼呼的小手覆在了酷拉皮卡失去光泽的凌乱金发上。
“不要哭,我在这里。”
应该是这样没错吧?脑海里浮现出一段记忆,小孩子跌倒在地上,有一双手把他抱起来,就是这样对他说的。
“佐助,不要哭,我在这里。”
佐助是谁?
背着他的人是谁?
不记得了。
被安慰之后的酷拉皮卡哭得更凶了,直到小孩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好一阵,他才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擦干了眼泪。
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除了为窟卢塔族复仇,他更要照顾这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东西。”酷拉皮卡牵着小孩的手要带他离开,可小孩站在原地不肯动,猩红的双瞳看着他。酷拉皮卡这才发现,这孩子的眼睛和他以为的火红眼有很大的不同。
不是火红眼那种整颗眼球红得晶莹剔透毫无杂质,这孩子的眼睛有眼白,瞳孔也是黑色,黑色的瞳孔中有一个黑红交错的图案。乍一看像是红色的火红眼,其实多看一眼就会发现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那双眼睛酷拉皮卡看了几眼就有点晕,心中涌起的狂喜又褪去。
窟卢塔族,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吗?
“走吧。”即使他不是窟卢塔族的人,酷拉皮卡也没有放开小孩的手。在这个只剩下尸体的村庄里,出现一个活人,也是一种慰藉。
小孩不说话,也不走,还是呆呆的站着。
酷拉皮卡的视线移到小孩面前的尸体上,是独自一人的索拉阿姨,于是他恍然大悟。
窟卢塔族世代隐居不和外人通婚,年轻时候的索拉阿姨却爱上了一个外面的男人,为此气病了父母,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他离开了。几年之后又回来,她的父母已经离世,村子里的人也不太喜欢她,她独自一人居住在村子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