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夏渝州看着司君气鼓鼓的脸,笑得直往后仰,要不是司君及时揽住他,后脑勺就要磕到茶几上去了。夏渝州被拽回来,还不知死活地逗他,双手捧着司君的脸挤成小猪嘴,吧唧亲了一口:“宝宝!”
被他这么一闹,什么悲春伤秋都没有了。司君也忍不住笑起来,拉开那双爪子:“检测了吗?”
夏渝州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管血,上面贴着实验室的标签:“我想让你一起看看,就把血拿回来了。”
无视了实验室那一大一小两个科研狂人,夏渝州只想拉着司君一起见证奇迹。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司君把桌上的乐高推开,方便夏渝州做实验。
“谁说的,”夏渝州取下铜镜放桌上,把玻璃管塞到司君手里,“要是认了血脉,你得跟我一起抚养的,从现在开始就要负起责任。”
“……好吧。”就这么被赖上了,司君语调无奈地应下,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做个键盘侠就这么让你开心吗?”夏渝州歪头用脑袋撞撞司君的肩膀。
“不许胡说。”司君板起脸来,叫他坐好,滴血验亲是很严肃的事情。
真空玻璃管中,有防凝固的药物,存储的血液还保持着流动性。“啪嗒”一声,滴在光滑的黄铜镜面上。两人屏息凝神,盯着那血液的状态。圆润的血珠,在镜面滚动片刻,逐渐坍塌,一点一点融入了冰冷的金属中,泛起浅浅的涟漪。
没有真正血族的血融得快,但明显区别于普通人的血。在三分钟内,完全融入镜中,了无痕迹。夏渝州伸手摸了摸镜面,光滑如新。
“融了……融了!”夏渝州指尖微颤,激动不已,举着镜子给司君看,“我们的猜测是对的,就是这么验的。我们老夏家的传承,有救了!”
司君点头,护着他的腰背以免他太激动磕到茶几的尖角。其实哪里就真的有救了呢,夏渝州作为最后一只纯血东方种,只有他能将半种转化为血族,等他没了,即便能检测出半种的存在,也不可能转化了。
不过这话司君没说,这时候说丧气话显然是不合适的。
司君想了想,道:“这一切都是未经验证的猜测,目前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可转化与半种之间存在必然联系,保险起见,还是给她做个骨髓配型吧。”
骨髓配型成功即可转换的理论,是经过验证的,比这玄乎的滴血验亲要靠谱得多。初拥毕竟是危险的,如果受体不适合转换,会即刻死去,神仙难救。
“对,你说得对。”夏渝州点头。
当初小默是病得太重,骨髓移植也救不了,他才毫无心理负担地转化的。如今谢茵茵才刚刚查出来,还没有被医生判死刑,接受常规的治疗还是有治愈的可能的。如果他们判断失误贸然转化,把人弄死了,这责任可就太大了。
验亲成功的消息很快告知了何予,何予坚持要再看一次,并详细记录下来变换的过程和各项参数。
“我马上叫实验室安排,今天就把谢茵茵转过来吧,我们晚上就开始?”不戴眼镜,何予眼中的灼灼光芒就难以掩饰。狂热,兴奋,就差苍蝇搓手了,跟往日那个温柔浅笑的学长判若两人。
“不行,”夏渝州摇头,“保险起见,还是给茵茵做个骨髓配型吧,如果能跟我配上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配不上,风险必须清楚告知他们父女。”
何予眼中的热度稍减,微微蹙眉:“其实不必这么麻烦……”
“按渝州说的做。”司君盯着何予,冷声开口。
身为食荤血族的何教授,并不在意一个人类的存亡,但在领主的命令必须遵守。何予顿了一下,重新露出温煦如风的笑来:“没问题。”
在医院的配合下,谢茵茵做了骨髓配型测试。结果不尽如人意,整个骨髓库都没有找到能与她相配的,跟夏渝州的点位也没对上多少。
何予只得去找那父女俩好好谈了一下:“好消息是谢小姐的身体,刚好符合条件,这个是非常难得的,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概率。但你们必须知道,这个实验是有风险的,目前只成功了陈默一个,可以说不确定性相当的多。目前都是测试阶段,有一半的概率会失败。”
谢老板还来不及狂喜,就被后半段的话吓住了。谢茵茵也是刚刚得知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脸色灰败,颤声问:“失败的话,会怎么样?”
“失败的话会直接死亡。”何予没有再看两父女瞬间煞白的脸,示意助理,递上已经拟好的风险告知书,“目前采取传统疗法,也有一定几率治愈,只不过比较慢,过程也相对痛苦。实验可以快速治愈且愈后效果非常好,但风险也是巨大的。你们认真考虑一下吧。”
留下风险告知书,何予便起身告辞,以免干扰父女俩的决定。
夏渝州不清楚这期间经历了什么,总之三天之后,实验室拿到了厚厚的同意书,谢茵茵也被转移到了实验室里面的独立病房中,接受各项身体再检测。
“是那小女孩自己决定的。”何予指了指玻璃窗内面色平静看小说的谢茵茵。
谢爸爸自己难以抉择,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但又一半概率会直接死。如果保守治疗移植骨髓,说不定还能活,但生活质量肯定会大打折扣。这样的纠结,差点把这位老父亲当场送走。
还是谢茵茵自己拍板的:“我还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很长,我不想做个药罐子。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怎么也要试试。别说现在没有适合我的骨髓,就算等到了,移植也有一定概率出现排异,排异的概率在20%左右,也很危险的。”
风险与机遇并存。
“是个有魄力的孩子,”夏渝州看着玻璃窗内的准女儿很是欣慰,“话说,你那个50%的失败概率,是怎么算出来的。”
何予推了推眼镜:“能转化就活,不能转化就死,跟扔硬币一样,一半一半嘛。”
夏渝州:“……你这教授职称是买的吧?”
“别担心爸爸,”看不过去的儿子插言,“我们已经测出她是半种,所以准确来说,成功的概率在75%左右。”
夏渝州:“……”并没有得到安慰。
深夜。
实验室的病房,与医院不一样,没有医生准点查房,但有值班的研究员在监控室一直盯数据。今晚的值班研究员,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大一新生陈默同学。
走廊里空无一人,病房中各种仪器忽闪忽闪,叫人心中不安。
谢茵茵拿着手机跟爸爸视频:“这里挺好的,那边有监视器,只要挥挥手就有医生过来了。没事的,这里的饭菜特别好吃,跟五星酒店的差不多,想吃什么有什么。实验室不让家属陪同是有道理的,爸爸就不要担心啦。哎呀,不早了,快点睡吧。”
挂了电话,小女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措地左右看看,钻进被窝蒙住脑袋,悄悄地哭。
“要是失败,我就是杀人了。”夏渝州站在门外,小声跟司君说。他心中实在忐忑,这个孩子是司君的妹妹,他要负的责任比平时更多,此刻紧张得血牙都在打颤。
“已经签了免责协议,人类社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不过,”司君握住他冰凉的指尖,“血族的惩罚是逃不过的。”
“哈?”夏渝州瞪大了眼睛,“还真有惩罚啊?罚什么?”
司君认真想了想:“这个情况比较特殊,要由领主决定。”
夏渝州:“……”
突然就不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