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说随便玩玩,其实是去网吧。
他带着她走小路绕到小区后门,正大光明出去。过商店街,熟门熟路摸进了一个小巷子非常不起眼的楼梯间。
二楼,却别有洞天。
墙壁上炫目的贴瓷砖,战队海报,游戏宣传。大厅里一字排开上百的液晶屏幕,满满当当呼朋唤友的年轻人。靠墙壁一溜儿包厢卡座,有正经组队游戏的,也有关起门来亲热的小情侣。
崔玉头一遭来,身上穿的是睡觉的小衣服和热裤,脚上蹬的是凉拖鞋。她五官只能算端正,身量不纤细,但露出来的胳膊腿健康修长,打眼看很有些运动型健美的意思,怪招人的。
大房溜溜达达去前台,刷了身份证,回头看看她那一身,再看看旁边来来去去冲她小口哨的小年轻。
“来个包间卡座。”他说。
崔玉坐包间靠里的座位,不可置信,“你跑出来就为了玩游戏?”
“睡不着啊,家里无聊得很。”他打开游戏界面,“你玩不?”
她还没回答,他嗤笑,“啊,你是好学生,肯定不会玩。”
满满的讽刺。
“你玩吧,我看会电影。”她不和他计较。
大房抽抽嘴角,输入ID和密码,戴上耳机,认真玩起来。崔玉开了网吧片库,里面正好有《十二国记》全集。半夜离家上网是头一次,纵然她自认为叛逆也不□□心,每看完一集便侧头看看他。他倒是自在得很,游戏打得飞起,偶尔还跟人对骂,完全没担心被抓包。
游戏里人家嫌他菜鸟,不爱组队带他飞,他只好找人单挑。
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大概是烦了,跑出去买了一堆饮料回来,又是各种果味的。他塞了一瓶芬达苹果汁给她,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糖。
“吃。”他说。
崔玉捡起一颗来看,小时候街边店卖的很普通的用玻璃糖纸包的水果硬糖。她从小不爱吃这种,硬邦邦的而且有点辣口。
就没吃。
大房却吃了一颗又一颗。
“少吃点。”她说。
“我吃糖没够的。”
“会成大胖子。”
“呵呵,不可能。”
“得糖尿病。”
“你咒谁呢?”
“为你好。”
“少来。”他又撕开一颗塞口中,咬得咔咔乱响,“最烦别人用这句话包装控制欲了。”
崔玉闭嘴了,挂上耳机认真看动漫来。
大房吃完七八颗糖,将糖纸拢去一边,偏头道,“你还行,不烦人哈。”
她没听得太清楚,他呵呵一笑,摸出手机来点点,“走了,得回去了。”
她取下耳机,他道,“夏涵来电话了,肯定发现我不在跑去叫秦老师了。多事得一逼——”
崔玉巴不得赶紧回去,毕竟半夜一点多,已经困得不行了。她站起身,“走吧,回去了。”
大房叹口气,咕哝一声,“烦得要死,总有一天走远远的。”
回家路上行人走,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大房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一点接的意思也没有,干脆关机。之后,他将手背在后脑勺上,走得晃晃荡荡,踩着她影子问,“你说,考大学有什么意思?”
“找个好工作。”
“顶啥用?”
“挣大钱呗。”
“我家现在也挺有钱的。”
“没听说过文盲能守财,话本子上倒是有很多富家子被做局搞得倾家荡产。”
“你啥意思?我能傻成那样?”
崔玉不和他顶,反问,“不读书,你想干啥?”
大房头望天,稀稀疏疏的星光落在黑色天幕上,是夜晚的眼睛。他许久才说,“也是,想不出能干啥。”
“那就暂时先读着呗。”
“你也是找不到目标,所以暂时先读着?”
她摇头,“我的目标很实惠,就是挣钱。”
大房嗤之以鼻,“守财奴。”
“我还不配。”她认真道,“没有财产的人配不上这三个字。”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一辈子帮别人守财,做金钱的奴隶。”
崔玉无语地看着他,房白林还真是二货,说话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也是,他还真是个大少爷,没必要搞这些细腻的心思。
大房哈哈大笑,“你好好舔少爷,以后少爷的钱让你管。”
崔玉偏头翻个白眼,真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