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之后的宁跃, 显得有那么一点的可爱。
平时的时候,单看他那张脸也挺可爱的,但是那时候他总是爱说话, 任谁再喜欢他,等他一张嘴,那点旖旎的情绪也都荡然无存了。
其他人比较惊恐地看着宁跃和郁锋。
在他们的眼里, 队长虽然不是个修罗, 但也差不多了,他们平时都是自觉和郁锋保持距离, 哪里像现在这样,宁跃整个人都贴在了郁锋身上!
之前郁锋把瘦猴从房间里丢出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老田壮着胆子, “队、队长,他喝醉了, 饶他……”一命。
这话没能说完,宁跃连腿都搭在了郁锋的身上。
老田呼吸一窒。
郁锋一动不动, 没有把宁跃从他的身上丢下去的意思,但是也没有搀扶宁跃的意思。
好像这件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 但是实际上, 非常的有关系。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郁锋的脸色现在特别的僵硬。
就在老田舍生取义,准备赶紧把宁跃这个小崽子从他们队长的身上薅下来时,郁锋终于动了——他抬起手,扶住了宁跃的腰。
宁跃的腰特别细,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肉, 郁锋的手揽上去时,直接把他身上宽松的浴袍给缩紧了,使宁跃的腰看上去——细到几乎不像话。
剩下的几个人根本没想到是这种发展,老田都已经站起来了,见状又默默坐了回去。
可能是喝醉了。
不然面前的景象怎么会这么恐怖?!
郁锋道:“他我带走了。”
老田和王伟泽呆呆愣愣的,还有剩下的几个没倒下的替补,瞠目结舌地看着郁锋……身上的宁跃,闻言一同点了点头。
“自己回去,别惹事,”郁锋还是很淡定的,“如果明天谁给我惹了事……”
“保证、保证不会。”老田就差没站起来给他鞠个躬了。
从温泉室里出去时,外边的温暖骤然一凉,郁锋下意识护了宁跃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夏天就算是刚洗完头出去吹风都不一定能感冒,宁跃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女生,真是关心则乱。
他揉了揉太阳穴。
宁跃的身体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其实男生的话,哪怕看上去很瘦,骨头也是重的,但是他看上去没几两肉,掂量起来也没几两肉。
明明平时吃的也不少。
这位“海量”的一杯倒选手,整个人的状态还挺好,双颊的红晕不显醉态,反而有种白里透红的精神感。
还没进屋呢,郁锋就感觉到,宁跃在玩他的头发。
郁锋的头发只比板寸长一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但是对着一个醉鬼,哪怕是训斥了他也听不懂,郁锋索性没说话。
今天大概已经超出了他触碰人体次数的总和。
奇怪的是,当宁跃趴在他的肩头上时,郁锋也并没有感觉到不适或者是厌恶,他觉得,宁跃有点像他弟收留的那只小狗,热烘烘的一团,不会让人觉得不干净,只会觉得他可爱和可怜。
宁跃玩着他的头发,还要吐槽:“好硬啊。”
郁锋:“……”
“刚刚喊你,怎么不答应我?”宁跃凑在他的耳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放下姿态来迎合你了,结果你开始对我爱答不理起来了,给你脸了是不是?”
郁锋:“……闭嘴。”
他处理问题的方式,一向比较简单粗暴。
不喜欢的人就不接触,就像是王深,示好示到几乎没有下限了,任谁看了都觉得卑微,但是他对这人没好感,那就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而喜欢的人,也不见得有多热情,碰到了他的底线,照样不会客气。
比如瘦猴被他从房间里扔出去那次。
但是对于宁跃,他的处理方式,在他的身上完全行不通,当他想当一个哥哥的时候,宁跃偏偏不想当他的弟弟。
当宁跃愿意接受他当哥哥了……他又不太想给宁跃当哥哥了。
冷处理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冷静方式。
不过显而易见,他失败了。
终于把宁跃带到他们房间之后,郁锋松了口气,他皱着眉,看着宁跃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还有点不舒服。
郁锋在原地站了片刻。
他的目光落在宁跃的脸上,表情不咸不淡,就算有人站在他们的旁边,估计也猜不准他现在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伸出手——就在他动的时候,宁跃也动了一下,宁跃捉住会活动的物体之后就不撒手了。
郁锋嘴巴抽了一下,“松开。”
宁跃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给我倒杯水。”
这人喝醉了也知道使唤人,平时的时候就是一个不肯吃亏的性格,现在更是如此,郁锋扯了几下,没扯动。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给你倒水?”郁锋道。
可能是听懂了,宁跃的嘴巴砸吧了两下,竟然还真的松了点劲,郁锋趁机扯回自己的胳膊,转身去给他倒水了。
被迫沦为使唤丫头,郁锋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然而就在他倒好水之后,转过身,却见宁跃自己爬了起来,他现在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结果还能这么身残志坚,也是令人十分的潸然泪下了。
郁锋过去,长臂一伸,像之前那样,拎住了宁跃的后脖领,把他从床上捞了起来。
宁跃的酒品一般,一路上过来,有乖的时候,也有任性的时候,这两种状态随机切换,现在显然是切换到了不太妙的方向。
郁锋把他弄床上,他非下去,
郁锋让他坐好,他整个人都在往下窜。
郁锋给他倒了杯水,被他……一巴掌打翻在了床上。
郁锋:“……”
这一巴掌应该落在宁跃的身上,而不是杯子上。
好在宁跃喝醉了之后,没有要吐的意思,不然他被扔出去,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等终于把一切收拾好,宁跃的床也不能睡了。
宁跃被带回来时,身上穿的就是泡温泉的浴袍,这个浴袍是一次性的,倒是不用还回去,就是,经过刚刚一番折腾,这个浴袍的质量堪忧,居然散开了。
一片白花花横陈在郁锋的眼前,他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
一无所知地宁跃躺在了郁锋的床上。
他身上的酒气并不浓重,可能是温泉的关系,身上还有股花瓣的清香,无知无觉地睡着,所有美好的词汇都能往他的身上套。
他终于乖巧下来之后,恬静的睡脸像个婴儿,因为是侧躺,脸颊上的肉被枕头挤出来了一点,嫩生生的,估计掐上去还有印子。
翌日,第一缕阳光照在宁跃的脸上时,他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时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也没觉得他睡觉的方位有什么问题,但是当他动了动沉重的头颅,把头埋在被子里,躲避阳光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
昨天他选择的床不是旁边的那张吗?!
而且,他睡的怎么是郁锋昨天拿出来的一次性床单?
宁跃昨天晚上是醉了,但是等到郁锋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有意识的。
只不过有意识归有意识,不等于行为也受控制,他慢慢回忆,想起来自己把手和脚都挂在了郁锋的身上……
至于后来,他是怎么从温泉室里走到的酒店房间,又是怎么从酒店房间里自己的床上躺在了郁锋的床上,他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尤其是,他身上居然还穿着昨天温泉室给提供的浴袍。
他的衣服呢?
他麻木着脸,把视线从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有郁锋的身影。
松了口气的同时,伴随着浓厚的生无可恋感。
本来郁锋就看不惯他,这下还不剥了他的皮?
比较庆幸的是,他从房间里没看见郁锋的身影,出去房间之后,也没看见,后来其他的队员约着他出去吃饭,郁锋始终没有现身。
宁跃现在感受,就好像有把大铡刀立在他的脖子边,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但是迟迟不落下,他就只能胆战心惊的等着。
BTP的其他人比起他,也都没有好到哪里去,一看就是宿醉,每个人的眼下都有青色的痕迹。
昨晚的时候,是老田提出来喝酒,他本人比较喜欢喝,还怂恿其他人喝。
宁跃对这玩意儿始终喜欢不起来,但是其他人都喝了,就连mo
o,也都喝了几杯,最后,就他自己孤零零守着一群玩嗨的人。
本来到了这种程度了,他还是没有喝的想法。
当时的老田已经有点飘了,举杯给他敬酒,并附言:“不喝不是男人!”
……那种气氛之下,人的情绪是比较被容易带动起来,宁跃就喝了。
喝的时候,口感并没有他想象中辛辣,甚至也没有啤酒的苦涩,他正想问这是什么酒,结果没一分钟,他面前的老田就影分身了。
其实当时是没后悔的,毕竟他一直想体验体验。
后悔的情绪波涛汹涌的向他袭来时,是今天早上他在郁锋的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刻。
他出了把手脚搭在郁锋身上的记忆,剩下的全都不记得了。
换谁能不慌!
餐桌上安静的几乎死寂,印象中,BTP的人只要待在一起,除了训练的时候,基本上没特别安静的时候,都是闹成一片,有说有笑的。
宁跃食不下咽,谨慎开口:“队长呢?”
在他开口的刹那,mo
o也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他,迷茫道:“对啊,队长呢?”
宁跃:“……”
合着这人还没清醒呢。
“今早这氛围也不对啊,”mo
o的语气也带着试探,“怎么都不说话?”
王伟泽喝了口水,还算比较冷静,“队长今天有事,早上和我发消息,说今天不陪我们玩了,让我们好好放松。”
宁跃和mo
o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下来。
昨天mo
o也喝了不少,他的酒量也不怎么好,他们大概是这群人里,唯二两个短片的人,同样的迷茫,同样的疑惑。
“不过我觉得,”老田战战兢兢道,“可能是玩不太好了吧。”
这话仿佛打破了某种平衡,宁跃终于找到切入点,“昨天晚上,我记得队长发现我们喝酒了,然后还把我拽起来了,我抱……然后呢?”
他到底是没好意思说他抱在郁锋的身上。
“后来他就把你带走了啊,”老田道,“我们都以为你死定了,结果你今天还好好的坐在这里,你说神奇不神奇?”
宁跃:“……”
看来这些人也不知道了。
他万念俱灰,“我死定了。”
“也不一定啊,”mo
o听他们说话,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昨天你那么趴在队长的身上,队长都没把你给甩开,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准今天还能从北边出来一回,年轻人,要有希望。”
宁跃:“……你是不是觉得,队里不能打架这条规定对我特别有约束力?”
mo
o瞬间闭嘴,闭上嘴之后,还特别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可能是见他确实是在忧心,老田也安慰他,“其实日常生活中,队长对我们都挺宽容的,大不了就是把你从房间里丢出去,这种事情我们大家都经历过的,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别灰心!”
宁跃:“……”
这安慰人的,还不如不说话。
而且没记错的话,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老田!
“我倒觉得,队长肯定不会把跃跃给丢出去的,”瘦猴就在旁边,他昨天看得清楚,一直没吭声,“咱队里,有一个算一个,你们见过谁能近队长的身?小跃崽昨天不但抱住了队长,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了吧?”
宁跃记得他昨天是很过分,但是没想到这么过分。
他差点没忍住倒吸口冷气。
“你实话实说,”瘦猴不怀好意地对着宁跃笑,“你们两个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要是没点什么,这都说不过去啊。”
宁跃心说他和郁锋当过兄弟算不算。
这个想法也就在心里盘桓了一秒,接着瘦猴贱不得嗖掐着嗓子,“哥哥,你来接我回家吗?”
宁跃呆住,心里涌上来股不好的预感。
“我玩游戏带妹的时候,妹子都没这么叫过我!”瘦猴一拍桌子,“你昨天居然喊队长哥哥,说,你是不是对我们队长早就芳心暗许了!”
宁跃震惊且迷茫地看着他。
“哥哥就是来接你回家的呀,”mo
o这时接过话茬,“嘿嘿嘿,不止接你回家,还接着你去开房呢,队长哥哥真厉害。”
宁跃憋着,绝对不能把他真当过郁锋弟弟这事儿说出去。
这群人好龌龊!
而且别的他还没透露呢,如果说,他挂在郁锋的身上算芳心暗许的话,他那睡了郁锋的床,算不算是已经情定终生,至死不渝了?!
宁跃打了个哆嗦。
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说的好。
其实都不用队里的人介绍,他都知道,他昨天晚上对郁锋做的那些事儿有多过火,所以他才这么忐忑,总觉得郁锋下一秒就要从哪里窜出来,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修理了。
白天风平浪静,宁跃甚至还出去,和其他的队员吃了顿烤肉。
夜晚在他不情不愿中到来了。
他身上的衣服换了身新的,昨晚换在温泉室里的那一身实在是找不到了,他专门回去找过,工作人员也说没有。
他怕郁锋回来太早,下午五六点就没再玩了,想着回去收拾房间。
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郁锋回来之后看见高兴,兴许能饶了他呢?
然而等他打开房门之后,才发现他的这个想法有多浅显,郁锋怎么可能比他回来的晚呢!
他们的房间并不小,除了两张床之外,还有电竞桌电竞椅,茶几沙发一应俱全。
宁跃打开门的手,郁锋就在电竞椅上坐着,面前是打开的电脑,他并没有玩游戏,好像是在查阅资料,宁跃看了一眼,转身就想溜,结果郁锋听见了他的声音,淡淡瞥过来一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宁跃噤声,简直想贴着墙根溜过去。
他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坐回了他自己的床上。
一坐上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早上走的时候,他的床光秃秃的,床单被罩都不知所踪,现在都好好的回来了。
他坐回床上之后,也不太敢放肆玩游戏,正襟危坐地刷手机。
余光里是郁锋的背影。
死寂中,宁跃脑海中又回想起来,他往郁锋身上窜的那一幕。
白天的时候好不容易因为玩乐被掩盖掉的情绪,现在又汹涌袭来,一个手机让他刷的坐立难安,表情也凝重不已。
郁锋怎么没有反应?
是不是酝酿着什么风暴?
正在他经受不住,忍不住把所有的视线都转向郁锋时,却见郁锋把椅子转了过来,正好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