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这位母亲而言她只有一个选择,亲情和家庭关怀由弟弟一家提供,但是供养这对儿女的负担只能由她这个死去的母亲来提供,可能原本绯云坡的那座宅子便是这俩孩子生活最后的依仗。
但是财帛动人心呢,舅舅一时间不起坏心眼,难保一辈子不起坏心眼,就算舅舅不起坏心眼,也难保舅妈不起,这是人之常情。
就在这个关口,华年和一个人做了一份神秘的交易,以自己死后的躯体为代价,换取两个孩子的健康快乐成长,这便是一个母亲最后能留下的终极关怀。
“至于另一个交易对象是谁,可能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钟离点头:“如此一来,倒也合情合理。”
胡桃也点头称是:“不过我们还是要跑一趟,确定那两个孩子的生活状态。”
于是三人便打算离开总事务司,没想到这个时候刚好德安公也被千岩军带到了这里问话。
他一看到安烬三人,便冷嘲热讽:“别费劲了,老夫都说了,我家女儿已死,你们还要折腾她吗?就算你们不在乎我一介老朽的感觉,也不应该去叨扰亡灵啊,你们还有没有心呐?啊?”
安烬只能安静地看着他的表演,德安公定是已经将爱女和知晓内情的鉴秋藏好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只是他不知道,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遮遮掩掩地没有用。
“德安公,令爱也没有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为何不出来认错,赔偿,好好服刑几年呢?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一切都来得及。”
德安公火冒三丈:“臭小子!我还打算好心送你原石!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你懂什么?我女儿已经死了!她死了!”
“好好好,不懒得与你争辩,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
还没等工作人员前来劝架,安烬自己就走了,亲亲相隐是人之常情,但是那也要分情况,至少目前这件事绝对不可以。
别看这件事恶性程度不高,但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那可是什么玩意都会往外窜,只有最后才会得见善良之光。
离开总事务司,安烬他们很快便找到了那位舅舅的家门口,果不其然,还是没有人,不过朝阳群众一如既往地给力,很快就将这位舅舅的基本信息告知了三人。
华安,男,二十四岁,璃月北港一摊贩,早年间父母是海商,家资颇丰,便在绯云坡安下了家,还将华年嫁给了同为海商的合作伙伴家的儿子,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两家人一船货,一场风暴,都给毁了,另一家的儿子受不了打击,病死了,留下孤儿寡母,结果没几年姐姐也没了,就只剩下了一个大小伙子带着俩孩子。
华安白天出摊,不敢有一天打马虎,两孩子时常也不听话,经常往往生堂那边跑,据说是要妈妈,两孩子大一点的叫一柱,是男孩,小一点的是一弦,是女孩。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安烬都给听麻了,这一家子的凄惨程度,和他自己都有的一拼了。
胡桃听了也不咋高兴了,“没想到在璃月还有这么凄苦的故事……”
钟离也颇为无奈,“这种事情,就算是岩王帝君也不能料到啊。”
三人先行找到华安问话,结果这个华安果然什么都不愿意说,一问就是不知道,一说就是全忘了。
没有办法的三个人只好再去找两个小家伙,这才从这俩小朋友的口中得知了那日发生的一些事情的侧面。
“妈妈是被一个黑衣服的姐姐抬到这里来了,我们要在这里等妈妈。”
“妈妈已经不会在回来了,她说,她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我们呢,我们回去好不好?”
说着说着小妹妹一弦就哭了起来,拉着哥哥的手要找妈妈。
这一幕让围观的三个人不知所措。
到了这个地步,让真相公之于众真的就好吗?那孩子怎么办?谁来救救孩子?
就连最不着调的胡桃眼睛都红了,如果说谁最和这俩孩子有共情,莫过于胡桃自己。
“不好意思,我平时也没有这么脆弱,但就是……会偶尔想起爷爷。”
“还要继续追查吗?”安烬问道,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继续追查,但是他现在不敢肯定钟离和胡桃的想法。
至于胡桃,她的回答也让人毫不意外,“当然要,让人安安心心地离开,这是往生堂最大的使命,即使过了七十七代,我们也绝对不会背离。”
钟离:“虽然这两个幼童很可怜,但这不是我们探求真相的阻碍,他们值得得到帮助,值得过上好的生活,但一定是通过正当合理的渠道,而不是他们母亲那样可悲可叹的牺牲。”
“说得好,那就让我们继续追查吧。”
华年是被黑色服装的大姐姐带到往生堂的,但是往生堂中没有任何记录,并且,一柱也在胡桃的邀请下参观往生堂,却没有从女性摆渡人中找到任何一个像那天看到的大姐姐的。
也就是说,相像的只有衣服,而往生堂衣服的款式不是那么容易仿造的,因为他们只从一个地方定做——流云裁缝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