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名国,苇名城,城下町,武士居住区,苇名一心的住所。
冬去春来,如今,这座宅邸已经被田村主膳的手下,村上条实严密看守了起来,因为安烬消失了。
这个理由并不能给苇名一心治罪,毕竟安烬只是客人,而且还是个外地人,来去自然是自由的,但架不住又热就是想要用这个理由来收拾苇名一心。
毕竟冤枉你的人永远比你更清楚你有多冤枉,所以说有时候规则在利益的面前不堪一击。
面对着飞出去一只苍蝇都要被严密监控的苇名一心府邸,苇名流的道场自然是早已经关门大吉。
春寒料峭,看着雪水从屋檐上滴落,苇名一心静静地跪坐着,思索着,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上午。
曾经安稳度过每一次风雨的苇名国,就这样在内府的攻势下,突然土崩瓦解,苇名城攻破了。
曾经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主人,苇名宗家,被那个来犯者田村主膳,一个个手诛,流淌的鲜血从苇名城堡一直流淌到了城下町。
苇名城范围内的反抗被内府军的士兵迅速且无情地镇压,平田地区也是一样,内府军没有留下任何情面。
据说来自坠落之谷的北田军还未遭遇失败,但是有人却说他们悄悄退回了坠落之谷,不再出来了,那群懦夫,根本指望不上。
至于薄井森林和水生村?薄井森林的繁华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水生村更是远在天边,苇名城已经没有任何援手。
年轻的苇名一心就这样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他所有亲近的,不亲近的好友,只有一个老奴还跟随着他,居住在这个前任苇名家主为了自己的私生子而准备的宅邸之中。
私生子是没有资格继承家业的,甚至也算不得苇名家的人,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故而苇名一心幸运地躲过了田村主膳的屠刀。
等到血流成河,等到血流漂杵,等到苇名城为泪水和血液淹没,田村主膳终于愿意放下屠刀,这个时候,他可以考虑与苇名人和平共处的可能了。
穷困潦倒的苇名一心抓住了这个机会,向田村主膳表忠心,献忠诚,就这样,苇名一心成为了田村主膳旗下最早的苇名武士。
而情况也正如苇名一心预想的那样,苇名一心作为田村主膳树立的内府苇名一家亲的典型被树立了起来。
这个时候人们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来竟是平田家的平田义的背叛,才使得苇名沦陷,而现在,就连苇名宗家剩下的唯一一个私生子也背叛了苇名本身,为侵略者服务。
按照苇名一心的话来说,那是一段令人愉快的日子,不用为生活发愁,还能出去结识苇名国各地的豪杰,虽然收获的总是唾弃。
对于田村主膳而言,那也是一段轻松的时光,镇压苇名人的工作交给了一个苇名人,那是他端坐在天守阁上,坐看云卷云舒的时代。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
“二十年太久……”
苇名一心喃喃地说道。
一个人的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呢?二十年的时间里,曾经田村主膳一手扶植起来的单薄少年,如今也成长为一个即便是田村主膳也要谨慎对待的对手。
是的,对手,田村主膳没有将苇名一心看做属下,而是一个必须铲除的政治对手,原因无他,只怪他眼光太好,只怪苇名一心本身过于优秀。
曾经人人喊打的苇名一心就像是传说中能够蛊惑人心的魔鬼一样,一个个地将对手化为朋友,现在,他们都奉苇名一心为主,凝聚成为了一股让田村主膳坐立不安的力量。
卧榻之畔岂容他人安睡?
权力厌恶真空,权力亦排斥竞争。